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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摘星》排练时的金士杰(图中)。(金士杰 提供)
人物点描 光复50周年/人物点描/戏剧

「不灌水」的剧场个体户:金士杰

金士杰是一个能编、能导、能演、又能教的剧场「个体户」。对于国内的剧场活动,金士杰多年观察的心得是:表演有两种、剧场也有两种──「灌水」与「不灌水」,所谓「灌水」、「不灌水」,指的是做戏的人是不是有完整的东西、是不是能完整的在舞台上呈现出来。金士杰在剧场内的表现,显然是属于后者的。

金士杰是一个能编、能导、能演、又能教的剧场「个体户」。对于国内的剧场活动,金士杰多年观察的心得是:表演有两种、剧场也有两种──「灌水」与「不灌水」,所谓「灌水」、「不灌水」,指的是做戏的人是不是有完整的东西、是不是能完整的在舞台上呈现出来。金士杰在剧场内的表现,显然是属于后者的。

金士杰可能是国内剧场界最全才的剧场人。从一九七四年开始在张晓风的表演艺术团契开始轧小角色,到七八年接掌耕莘实验剧团(任团长并教授表演课),八〇年兰陵剧坊成立后担任主要编导,八九年之后开始担任表演工作坊主要演员至今。金士杰在剧场内所担任的「角色」有:导演、编剧、演员、表演老师。同时,这还不包括他曾在七〇年代担任《剧场》杂志编辑的这层身份在内。

除了剧场活动以外,金士杰也演电影、电视剧。前者如杨德昌的《恐怖份子》、赖声川的《暗恋桃花源》。后者如连续剧《地久天长》、或多年前由张艾嘉制作的系列单元剧《十一个女人》里的《闲梦》。

「灌」不「灌水」大有关系

和金士杰同样自七〇年代末就开始投身剧场界的同志,大多已经拥有自己的剧团:李国修经营的屛风表演班明年就要满十周岁,兰陵剧坊另一位重要编导卓明,正在高雄带领南风剧团。只有金士杰还是一个人──他不想「揹」一个团在身上,他是一个能编、能导、能演、又能教的剧场「个体户」。

对于国内的剧场活动,金士杰多年观察的心得是:表演有两种、剧场也有两种──「灌水」与「不灌水」;后者是真枪实弹、完完整整的呈现一台戏,绝不马虎、绝对真情实义的做戏。

而目前台湾的剧场活动有不少是「灌水」灌得很严重的:意念单薄,只有一两个点有趣,硬是要撑出一台戏,「演员、导演、编剧拿得出来的就这么一点点,结果还要上台演出、还要公开卖票,那就只有拼命灌水啰。」

一九八〇年,金士杰在「第一届实验剧展」推出由他编导、兰陵剧坊演出的《荷珠新配》。结果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兰陵就立刻成为「中国第二次戏剧革命」(按钟明德语,第一次革命是在「五四运动」)的第一声。

然而事实上,兰陵在第一次正式演出之前,已持续进行了二年半的训练。这个漫长的准备过程,果然是一点都没有灌水。往后金士杰所参与的工作,也都遵循著这个原则去进行。

「中国色彩」与「现场音乐」

《荷珠新配》改编自京剧老戏《荷珠配》,金士杰除了将故事背景改成今天的台湾以外,京剧文武场的现场伴奏也被用上。这种加入中国色彩、现场音乐伴奏(或配乐)的风格,从一开始就成为金士杰作品的主要特色。

一九八四年,金士杰拿到傅尔布莱特奖金赴纽约游学半年,他在看过各式前卫、传统表演之后返国所推出的作品《今生今世》中,中国色彩、现场伴奏的两个特色还是保留,所增加的是──他更注意戏的完整性了,他让整个戏自开演前就预示了故事的发展可能性。

《今生今世》讲的是男主角死后觉得人生仍有未了之情而又重返阳世,但再回头已人事全非。金士杰设计了四个捡场人在戏一开始之前就出现。同时他们也象征著生命的开始。

八段戏当中,捡场人除了担任换景、串场之责以外,有时他们又像希腊歌队般的或加强、或疏离整个戏剧情节。

往后,金士杰又分别编导了由兰陵剧坊演出的《家家酒》、《明天我们空中再见》(以上是兰陵主持的「剧场人才硏习会」学员,在受训一年之后所推出的结业作)及《萤火》等作品。中国色彩、中国题材依旧,后者的现场伴奏则找到了朱宗庆打击乐团来担任。

即使前两出戏的背景是今天的台湾,金士杰所讨论的主题:「成长的失落与残酷」,现代人的疏离与混乱,依旧是非常中国与「沈重」的。

用「吃零食」的方式学习

在表演风格上,金士杰要求的是「准确」与「灵活」。可是,屛东农专畜牧科毕业的金士杰是怎么建立起他的表演体系,甚至进而在八九年开始在国立艺术学院戏剧系教授表演课呢?

「我始终是缺乏体系的,早期我根本排斥体系的东西,我都是抓一点吃一点,我不要正规的东西……我最怕被人家戴帽子。可是,心里面又希望能遇到一个指点迷津的老师,我自己的方法不像别人那么有体系,都是杂乱无章的。」金士杰认为看电影、读小说、看表演都可以让他在其中找到老师。金士杰说,他是以「吃零食」的方式来学东西的。时常,他一个人可以关起门来从早到晚,面对镜子去练习默剧动作或肢体的运用。

「我常认为做学问是给自己做的,我对发表的看法有几分生也有几分熟……我只是想做我自己,这种东西倒不是一种淸高说法,我对自己的认识就是:包括写剧本在内,我做的东西都倾向于我个人的东西。」

金士杰吃了各种「零食」,包括和箱岛安学习默剧,转而自己摸索出教默剧的过程,也是以吃零食、转而吐出完整东西的方式来成就自己的。

特别注意「文学性」

近年来,金士杰大部分的剧场活动主要是在表演工作坊。他自己在演员性格的拿揑上,有许多细微、多层次的表现。他是如何练「私房功」来琢磨角色的?

去年他在《红色的天空》里的一个片断饰演一个任性离家的年轻人,那是他多年不曾饰演的角色。而他在《暗恋桃花源》所饰的江滨柳则和他本人极像:真情真义、念旧。

可是,江滨柳和那个反戴棒球帽的年轻人相差却是很大!

「这是某部分的我,那也是我。」金士杰表示,他曾为这个和老父起争执而后愤然离家的年轻人设计了好几段独白:「我爱他们,可是等我渐渐长大之后,我有个世界是他们不能进入的。可是,我又很在乎他们,他们也是这样。但是,进不来就是进不来。」

十五年前,杨牧在联合副刊一篇名为《兰陵剧坊之夜》的文章里谈到由金士杰演出的《父与子》:「戏进行得很慢,台词无多,但空气中持续地洋溢著可怕的误解和冲突。他们正在沉默的交战,表现人间的悲伤。」金士杰以动作、以台词来表现「悲伤」这个命题,很可能是台湾剧场界不做第二人想的精准。

许多人都很好奇他那些没有在台上「抖」出来的「包袱」、那些金士杰自己练功练出来的秘密武器──那些没有被演出的独自,后来怎么了呢?

「我都记在这里」,金士杰指著他的脑袋这么说。「我对文字的兴趣很浓,其实我一直很喜欢我的戏中不可以跑掉的一个东西,也就是文学性的东西。」

「很感官性、很哲学讨论的东西,或者很政治辩论的东西,对我来讲,都是很单薄的。」从一九七八年发表在《中外文学》的剧本《演出》开始,金士杰所导、所编的戏,几乎都不是很和「时局」、「话题」连在一起。

按照戏场理论上的分析来看金士杰的作品,他是属于那种对「永恒性命题」的兴趣绝对高于「反映现实」的人。

凡事严格要求

虽说是杂乱无章的吃零食,金士杰的剧场作品却又每每的引起大众的兴趣。包括姚一苇、马森、钟明德都称赞金士杰是国内难能可贵的编导、表演人才。

从一九七四年到今天,廿余年来,金士杰一直在剧场内工作。他是怎么去保持进步的呢?──凡事「严格」要求。

「严格是一定的,是一种追求的感觉。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必须存在,包括牛肉场。如果是好看的牛肉场,我们就应该赞同;如果是不好看的牛肉场,我们还是可以骂。」

再过几年就要步入五十岁的金士杰,除了继续对自己的作品采取严格的「品管」要求以外,他觉得自己和过去最大的不同在于「多了点人情味、变得豁达一点。」

从八九年在国家剧院导演《萤火》之后,金士杰已经有六年没有导戏了。后年,他准备推出自编自导的作品;这个月,他会先推出以义大利喜剧改编而成的《意外死亡(非常意外!)》。

多了点豁达之后的严格,不知道会在剧场内发酵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像金士杰这样持续在剧场内工作,同时又能编、能导、能演的人才,未来他在岁月沈淀之下能呈现出什么样的作品令人期待。但是,「如果是好看的戏,我们就欢呼,如果是不好看的戏,还是可以骂的。」如金士杰所言!

(本刊编辑 李立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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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士杰剧场作品年表

1974 《和氏壁》

1975 《第三害》

1976 《严子与妻》

1978 《位子》

以上与「基督教艺术团契」合作

1979 《包袱》

1980 《荷珠新配》、《猫的天堂》、《包袱》

1981 《父与子》

1982 《悬丝人》、《社会版》

1983 《冷板凳》、《代面》

1984 《摘星》

1985 《今生今世》

1986 《家家酒》

1988 《明天我们空中再见》

1989 《萤火》

以上与「兰陵剧坊》合作

1986 《暗恋桃花源》

1989 《这一夜,谁来说相声》

1994 《红色的天空》

1995 《一夫二主》

以上与「表演工作坊」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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