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艺术资源相对欠缺的台南,稻草人现代舞团艺术总监、编舞家罗文瑾,如同矗立田中、风雨不歇的稻草人,克服重重难关,让南台湾的现代舞也跳得有声有色,她说:「台南机会少竞争也少,所以我想给毕业的学生舞者更多的机会,让台南的舞蹈环境可以更好,让她们可以回来跳舞。」
稻草人舞团《介.入》衣体与舞蹈行为跨界实验展演
11/4~5 19:30 11/5~6 14:30
台南市立台南文化中心国际厅原生剧场
11/11~12 19:30 11/12~13 14:30
台北 国家戏剧院实验剧场
INFO 06-2253218
人物小档案
- 稻草人现代舞团艺术总监,美国伊利诺大学舞蹈艺术硕士。
- 编舞作品有《舞侠传》、《关于影子》、《消失的ATAYAL》、《月亮上的人—安徒生》、《时间的漩涡》、《天堂鸟》、《Magic Box》、《钥匙.人Keyman》、《往事留声(身)机》、《介‧入Intervention》、《足in‧系列─特殊空间舞蹈创作演出》等。
- 目前任教于台湾艺术大学舞蹈系、台南大学戏剧创作与应用学系、高雄市左营高中、台南市家齐女中及中山国中舞蹈班兼任现代舞教师与编舞。
跟罗文瑾约好访谈的午后,天色一反秋天常态忽地转阴瞬间大雨,刚在台艺大教完课、由学生骑车载来的她,全身湿透反而显得深刻五官线条锐利炯炯闪烁生动,娇小却有力的身体线条,一边擦乾衣物一边向我们招呼,我想起她的舞作《钥匙.人keyman》,关于存在的艰难如何面对,一点雨好像也算不了什么。一切就绪,罗文瑾从小时候学舞的经历侃侃而谈。
绕了一大圈 找回原来的路
因为蔡瑞月等老师的缘故,舞蹈社在罗文瑾的童年十分风行,罗妈妈也开了一间舞蹈社。但罗文瑾小时候并不跳舞,「因为我很懒得动,记忆中都在看别人跳舞。直到有一次,一个舞蹈系的妹妹上台,大家都称赞她好漂亮,我就觉得我也要这样,我也想要变成大家的焦点」,于是罗文瑾开始学舞练舞,升学进入了左营高中舞蹈班。
当时学校的顾问是林怀民老师,师资都是从国立艺术学院聘请,对学生的要求也比照大学,制度化系统化的齐头式平等,希望大家都能做得一样好,一样的伸展,做一样的动作。罗文瑾的身体比较硬,柔软度或开展度比不上别人,老师觉得她离标准还有段距离,可能进不了国立艺术学院,但她头脑清晰反应又快,或许可以出国念书,转攻幕后工作。于是,罗文瑾申请上了美国公立大学三巨头之一的伊利诺大学,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女生,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飞过一片海一片地,学跳舞。
刚进学校,罗文瑾主要选修幕后工作的相关课程,系主任问她学舞蹈出身,为什么不想上台跳舞。罗文瑾把她在台湾的经历跟主任报告,「结果主任跟我说我误解了跳舞的本质,每种身体都可以跳舞,我上课认真也肯练,就不应该说自己不能上台表演。」
因为学校老师们的鼓励,罗文瑾慢慢对跳舞重拾信心,她仍然不太敢上台,把主要重心放在编舞创作上。大学毕业后,罗文瑾想继续念编舞研究所,但老师建议她转攻表演,「大学时学创作,研究所就去开发表演,比较可以知道自己特色在哪里。」虽然比同辈晚了些,但罗文瑾终究跨开步伐,绕了一大圈找回原来的路,继续跳舞。
回乡创团 创作与在地联系
结束学业后,因为年事已高的父亲需要陪伴,她放弃留在美国发展的计划,毅然决然回到台南。高中毕业就离开台湾,没有人脉,没有联系,母亲本来以为她不会回台发展,所以也把舞蹈社收了,排练室关了,要继续跳舞格外辛苦。好在母亲的舞蹈社经营执照还留著,罗文瑾把原来的「稻草人舞蹈社」改成「稻草人舞团」,用「现代舞」取代「民俗舞」,到处商借排练场,转型再上路,继续发表创作。
当时她在成大舞蹈社兼课,排练场也多以成大为主。社团里有一群热血年轻人,虽非科班出身但非常投入,罗文瑾心想大伙既然已经磨合许久,也跳的不错,就编了两个作品参加台南的杰出表演团队征选。
「评审们看完征选片段后,问我的舞者就是这些社团的业余舞者吗,我想对啊为什么不行呢。结果出来我当然是落选了,才知道原来光喜欢跳舞不够,妳必须要有一个舞团的样子,要有教室,要有基地,要有专职团员与行政,要把这些组织起来才行」。第二年又申请,落选。第三年,她租了教室,把亲姐姐拉进来当行政,再度落选。三连败,她开始学做PPT(简报),思考未来稳固发展的可能,如何在地推广深耕观众群等。第四年,罗文瑾终于过关。
罗文瑾发表自己作品的同时,也努力和在地有更深层联系。她和几位台语诗人及音乐创作者合作,挖掘古曲名诗典故,用现代舞相对比较自由的角度联合创作,玩出了饶富兴味的在地舞种。因为台南演出场地并不太多,罗文瑾也策划了空间实验系列《足in》,为每个城区角落量身打造该空间特有舞蹈作品,成为每年必演的舞码。
新作《介.入》 探讨衣服与角色的关系
谈及十一月将在国家剧院的实验剧场演出的《介.入》,起先是长期合作的服装设计想弄个服装展,聊了几次之后,觉得乾脆做一出表演的服装秀。
服装设计概念跟违建有关,占据后扩展重组,私自主张的侵犯,重新裁制变形,「如果我穿了一套设计过的衣服,但自己加了一顶帽子,对设计师来说这样算不算违建呢?」罗文瑾从这些和人与社会息息相关的主题发展,也找了两位戏剧人进来,实验不同身体的可能,玩衣服跟角色的主从关系。
讲到违建当然也得提及「家」及「迁徙」的概念:为什么移动?为什么离开?行李箱可以当做家吗?向外扩张的违建跟内在蔓生的违建有何关联?高中毕业就拖著行李箱远渡重洋的罗文瑾,说起「迁徙」格外有感触。而台南曾多次被选为台湾最适合居住的城市,住家空间感及生活感和台北完全不同,「家」这个主题又会是何种风景?诸多好奇,等著我们去剧场一探究竟,一同观看,一同介入。
一直以来,罗文瑾坚持要把舞团留在台南,虽然资源不丰富,却有更多不同的可能,也激励她把舞团经营好:「台南机会少竞争也少,所以我想给毕业的学生舞者更多的机会,让台南的舞蹈环境可以更好,让她们可以回来跳舞。」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团名取得真好,罗妈妈早就知道,罗文瑾真的就像个稻草人一样尊立于稻田中央,候鸟般轻盈舞者停在她的肩头上,或许小歇或许常住,或许共体时艰,或许岁末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