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土》舞台灯光的设计、幻灯片的安排,都异常的复杂。今天的《梦土》和十年前的《梦土》差别在哪里呢?
「灯光设计」在世界剧场史上很晚才被视为是一种艺术。特别是在六〇年代以前,许多人以「技术」层面来论断灯光设计。因为剧场的文学性、哲学性,使得灯光设计在舞台上的呈现,在很多时候被视为只是在做照明的工作而已。
灯光设计开始自行独立成一门艺术和现代舞的渊源很深。因为现代舞本身是抽象的,而灯光的呈现很多时候也是抽象的。当抽象和抽象碰在一起的时候,「沟通」就变得很重要。而沟通的过程中很多观念开始被了解、被重视,灯光的重要性也就渐渐地被发掘。
要让观众看得多淸楚?
至于要谈到我和《梦土》的关系,那就得追溯到十年前首演的时候。
在八四年,云门已经演出过《一九八四夏.台北》、《春之祭礼》等舞码。我们对于在舞台上打幻灯片的技术,已经可以掌握到一定的程度。
《梦土》的幻灯片,主要灵感是来自林怀民读到日本出版的一本有关西域、丝路的图片集。那时候两岸还没有交流;这些照片,特别是敦煌壁画的照片尤其令人兴奋──因为那是很中国的东西。
林怀民对我说,要把壁画放到《梦土》舞台前的纱幕上;所以观众看舞的时候是隔著纱幕的。这时候问题就来了:你要让观众看得多淸楚?看到多少舞?
十年前的「直觉」设计
做《梦土》的灯光设计,你得顾虑到纱幕上经常变换的幻灯片,隔著纱幕在背后的舞者会跑来动去,你要给他们多少灯?另外,舞台背景会偶而就露出一扇门,门前还会站一个白衣男子,你要不要单独给个灯?这样会不会破坏整体画面?
当时我的做法是凭著直觉去设计。我设计了几个patterns(形式):例如舞台地面会有不同方向的门型(长条形)灯区,在舞台中央会有个图形灯区,好几段舞会在这里跳,因为我喜欢那种「循环」(circle)的意象。
当时,我的朋友吿诉我说,他们在看我的作品时,觉得我最好的东西已经都拿出来了。这其实是很可怕的:因为,你会问自己说,下一步要走到哪里?
和林怀民工作,我们通常只谈原则性的问题,细节都由自己去解决。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很需要刺激,而做《梦土》,刚好为我提供了一次很好的机会。
十年后的用脑袋设计
十年后再做《梦土》,我觉得自己比较是用脑袋在做设计。林怀民的舞做了不少修改、幻灯片顺序及投射时间也都有了变化。我这次比较注意幻灯片与舞蹈内容呼应的关系。
做这样的灯光设计,我得常常试。因为我记得《梦土》在八五年去美国演出时,不少当地知名的设计师、艺术家吿诉我说:舞很美,可是我们看不淸楚,可不可以多让我们看到一点舞。
十年前,姚一苇曾经用「舞台上的美术」来形容《梦土》。现在,隔了十年之后再来做这支舞的灯光,我觉得我是用了更多的脑袋来想《梦土》的灯光问题。
(本刊编辑 李立亨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