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英国订在八月一日开放保持社交距离的现场室内表演,但七月结束前又紧急中止这项政策,重新开门的丹玛仓库剧院推出的新制作《失明》,即以现场无演员、搭配声音灯光装置演出。此剧改编自葡裔作家萨拉玛戈的反乌托邦小说,剧情描绘高度传染性并使人瞬间失明的疾病在一夜之间大流行,深刻映照二○二○年的当下,表演形式也将观众带回剧场的原初状态:一群人聚在一起听一个故事。
因为疫情大门紧闭了四个月的伦敦丹玛仓库剧院(Donmar Warehouse),于上月重新开门,以新制作《失明》Blindness 迎接第一批重返他们剧院的观众。《失明》由剧作家赛门.史蒂文斯(Simon Stephens)改编荷西.萨拉玛戈(José Saramago)的小说,以灯光和声音装置为主,女演员茱莉叶.丝蒂芬森(Juliet Stevenson)透过耳机,以精采的叙事带领观众经历一段奇幻又令人不安的旅程。
原本英国政府决定八月一日开放保持社交距离的现场室内表演,但七月结束前又紧急中止这项政策;为确保丹玛仓库剧院在开门后不成为病毒散播的场所,剧院为迎接新观众,巧妙地制作了一个声音灯光装置:观众分散坐在剧场空间里,每个人都必须戴口罩,现场没有演员,但是演员的声音透过座位上的耳机发送。整场装置由出色的声音设计班和麦克斯林汉姆(Ben and Max Ringham)、空间设计莉兹克拉肯(Lizzie Clachan)和灯光设计洁西卡(Jessica Hung Han Yun)共同酝酿,虽然没有真人在眼前演出,整体设计依旧带给观众十足的戏剧感。
荒谬情境却真实得令人恐惧
原著是葡裔作家萨拉玛戈于一九九五年出版的反乌托邦(dystopia)小说,曾获诺贝尔文学奖。廿五年前写成的故事,放在二○二○年实在很难不与我们现处的世界连结:高度传染性并使人瞬间失明的疾病在一夜之间大流行,席卷全球,使世界陷入无止尽的停顿与黑暗。编剧史蒂文斯精准地透过改编点出了我们目前的精神状态:当受感染者被无能的政府弃之不顾任其自生自灭时,虽然乍看之下极其荒谬,但这荒谬的情境却又真实得令人恐惧。陪伴观众的叙事者,一位盲眼医生的太太,是唯一还能看得见的人,因此,她肩负了见证周遭暴行的责任。
这个制作将观众带回了剧场最根源的叙事状态:一群人聚在一起听一个故事。这部小说在此时搬演特别贴切,故事在讲述一夜之间,世界上所有人,除了一名女性以外,全部都突然失明。有声书女王丝蒂芬森是这趟旅程的向导,一开始,她以冷静并实际的语调,用第三人称叙事描述这个突发事件:一个高度传染性使人失明的流行病突然爆发。然而,随著灾情扩散,世界进入反乌托邦的状态,得病失明的人们被关进监狱里,在狱中受到士兵和一帮暴徒残酷地殴打与折磨,此时,丝蒂芬森的叙述逐渐转为第一人称,她扮演一名仍有视力的眼科医生太太,但她的先生却因病失明了。当故事从「可怕的事正在这个世界发生」转变为「这里真可怕」时,丝蒂芬森开始在观众耳边窃窃私语,试图为听众在一切失序与脱离人类常轨的状态中理出头绪。这片段大部分都是在一片漆黑中发生,接著,白光就像「盲」这个概念般缓缓降临在空间里,搭配林汉姆设计的双声道音景(soundscape),观众仿佛进入了监狱,而丝蒂芬森的声音使观众感觉她似乎就坐在身旁,或是坚定地握著我们的手。
证明人们集在一起听故事的需求
史蒂文斯和本制作导演迈耶霍汉(Walter Meierjohann)想将《失明》搬上到舞台很多年了,其中一个可能的版本将需要一百名演员这样庞大的阵容。这次在丹玛仓库剧院改编的版本,将大约五十名观众放置在卸除所有机关的剧院空间里,以社交距离摆放一双双椅子,椅子上方是吊挂的萤光灯,当叙事中第一名得病失明者产生,萤光灯从红色转变为琥珀色,最后变成绿色,而这名失明者坐在驾驶座,正在等红绿灯转换,但因突然失明他无法看见颜色的变化,因此也无法继续前进。
对任何因这次冠状病毒大流行的对话而极度焦虑的人们来说,这个作品并不是要分散人们的注意力。《失明》是讲述一个在灾难下可见人类的韧性、暴力及希望的细腻故事,丝蒂芬森的叙述是如此触动人心,而空间与声音设计是如此挑动人的感知,丹玛仓库剧院的这个制作证明了人们聚集在一起听故事的需求,特别是在现在这还是令人慌张恐惧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