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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醮》是林麗珍的舞?還是林麗珍的宗敎?(圖爲舞劇一開始道士除煞之畫面。)(林俊宏 攝)
舞蹈 演出評論/舞蹈

提供許多思考課題的《醮》 林麗珍舞劇觀後感

《醮》,是林麗珍的舞?還是林麗珍的宗敎?從舞蹈的角度來看,我們要問:林麗珍有沒有從民俗宗敎的體驗中找到新的舞蹈身體?

《醮》,是林麗珍的舞?還是林麗珍的宗敎?從舞蹈的角度來看,我們要問:林麗珍有沒有從民俗宗敎的體驗中找到新的舞蹈身體?

林麗珍的舞《前世今生的對話─醮》

5月5〜8日

國家戲劇院

《醮》,是林麗珍的舞?還是林麗珍的宗教?

本土民俗近年來成爲許多藝術家創作的觀點或素材,特別是台灣廟會中特有的民俗質素,許多藝術家企圖從中找到適應劇場的新面貌,但民俗的生命力如何轉化成爲藝術?藝術家處理民俗、宗敎的切入點如何?便直接影響到作品的藝術性格。當作品呈現在劇院舞台(而不是廟前,也不是在露天廣場)上時,我們是不是分淸楚,撼人的力量究竟來自民俗?宗敎?還是藝術?

從這個角度來看,林麗珍的《醮》很重要,它提供了近年來奉「本土」爲顯學的台灣藝術生態,一個可以多角度思考的反省。

《醮》提供許多思考的課題

林麗珍追求眞,從道士除煞、點斗燈到放水燈頭(觀衆還可在現場登記祈福,劇院宛如化身爲廟),她都玩眞的,而她在美學上深厚的品味,使得她在民俗素材上也有一定的取捨,篩除了宗敎廟會裡熱鬧華麗的表層,她只取那肅穆神秘、幽宛而原始的精神色彩,從聽覺(沈盪遙遠的鐘鼓、低迴婉麗的南管、高亢悲鳴的鴨嘴笛及直貫胸際的大鼓),到視覺(蘆花、燈籠、布幔、服裝、燈光、場面的佈局),林麗珍「眞」的掌握了台灣民俗底層的生命色彩,同時在劇場裡展現了驚人的魅力,《醮》是一場唯美的祭典。

新的舞蹈身體產生了嗎?

但,《醮》是林麗珍的舞,不應該是祭典。

從舞蹈的角度來看,我們要問:林麗珍有沒有從民俗宗敎的體驗中找到新的舞蹈身體?

進入劇場的作品,所有的眞都是「擬眞」,觀衆只有在藝術的部分體驗「眞」之美。舞蹈的基本媒材是身體,《醮》的舞者在林麗珍嚴格挑剔的訓練後,也成爲林麗珍美學裡的一部分,舞者綻現的是能量而非技巧,是風格而不是動作,只可惜過多的宗敎性壓抑了林麗珍在舞蹈上還可以有的發展。

在十二個段落裡,只有〈引鼓〉、〈點妝〉、〈遙想〉、〈引火〉、〈水映〉五個段落最具舞蹈性。林麗珍的舞蹈動作不多,〈引鼓〉裡四位男舞者拱起的手臂彷如寺廟飛簷,肌肉與聲音的疊錯構成強而有力的意象;〈點妝〉,蔡小月的南管唱腔牽引含胸曲膝而出的女舞者,一塊布幔玩出女性幽幽轉轉的細緻動人。林麗珍僅以手臂展現女人風情,在高低跌盪的布幔中呈現女性如白瓷般細膩易碎的肢體。林麗珍的舞與蔡小月的南管有近乎完美的結合,舞者于秋月的舉止神態恰如其分,應給予肯定。

爲民俗宗敎的服務 大於爲藝術的服務

可惜這樣的段落不多,也只可惜舞者驚人的能量與唯美的風格,在整個作品裡,爲民俗宗敎的服務大於爲藝術的服務(〈引火〉一段,乩童般咆哮顫抖的高潮,令人錯愕),耽溺在民俗與宗敎之美中,《醮》的藝術生命很難從民俗祭儀中挺身而出,民俗生命呈現在藝術殿堂裡,也很可能出現移植而未能轉化生根的困境。

民俗與宗敎撼人的生命力,並不等於藝術的生命力,林麗珍的舞仍値得再期待,至少她讓我們眞的看到生命有所本的藝術家,仍有厚實的基礎可以去發展出獨特的風格。

 

文字|盧健英  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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