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次「游好彦舞團」的演出中,我們可以看到大量「葛蘭姆派別」的技巧動作,這些早已固定的動作形式缺乏縝密的心思加以有機性的串連。非但無法將作品的意念傳達給觀衆,更造成觀賞經驗被分割、切斷。
游好彦舞展
6月6〜9日
國家戲劇院
現代舞在台灣的發展可追溯到二十年前,甚至更早一些。不管是「雲門」或者「游好彥舞團」,只要看看國內舞蹈學校的課程表就可以知道「瑪莎.葛蘭姆派別」的現代舞技巧或風格對台灣現代舞發展的影響力有多大。
自鄧肯開啓現代舞的大門以來,瑪莎.葛蘭姆算是現代舞宗師的第一人。許多早期曾在她門下受敎課的學生,日後獨立門戶並在舞壇各領風騷。但是放眼看現今現代舞的發展:不管是碧娜.鮑許或者崔莎.布朗,或是「艾索」舞團,各有各的舞蹈風格。「現代舞」在今日並不等同於葛氏。她所開發的動作語彙並不像芭蕾基本動作是芭蕾舞蹈的根源。
當代舞蹈的發展無論是從技巧派別,或演出的形式來看,早已如春天綻放的花朶,種類多得令人眼花瞭亂。不管編舞創作者所選擇的表演形式是什麼,都有其各自生存的空間,並沒特定必須遵循的美學,或是觀賞的標準。
但如果僅僅只是延續他人的創作觀點,甚至包括了動作語彙的移植,而沒有自己獨特的創作風格,則不免會讓人對其創作的作品是否成立感到懷疑。
沒有脫離葛蘭姆的手法
在此次「游好彥舞團」的演出中,不管作品完成年代的早晚(這裡單指就游好彥的作品而言),我們可以看到大量「葛蘭姆派別」的技巧動作;腹部的收縮、身體往兩相反方向的扭轉,外張傾斜的斜向平衡等等技巧的使用,以及一些在芭蕾或傳統民族舞蹈中熟稔的動作形式。無論台上的舞者在舞碼中所跳的角色,要表達的情境爲何,經常看到的卻只是舞者在這些旣定的動作中打轉。這些早已固定的動作形式缺乏縝密的心思加以有機性的串連。非但無法將作品的意念傳達給觀衆,更造成觀賞經驗被分割、切斷。《似曾相識》和《神往》兩支舞碼很明顯地都有這樣的問題。特別是《神往》中的第三段〈銘白〉:台上的尼姑時而踮著脚尖如垂死天鵝般走著;時而手轉個小五花又雙手合十;過一會兒又跳起「現代舞」的各種標準動作。這所謂「愛慾、金錢、名利一切皆空」(節目單語)卻如一首無解禪偈,敎人摸不著邊際。
音樂與舞蹈欠缺協調性
不斷地被干擾、切斷恐怕是這場演出的特色。不是動作與動作之間、段落與段落之間、就連音樂的使用都如出一轍。音樂和舞蹈的關係心手相連,不下於動作語彙在舞蹈中的地位。音樂與舞蹈搭配的好壞與否對舞蹈的影響非凡,可以使同一支舞碼進入藝術的殿堂,也可以使之自此消失。如何選擇,使用音樂是編舞者經常頭痛的問題。在游好彥的作品中則凸顯了舞蹈跟音樂的不協調所造成的遺憾,音樂使用的方式與舞蹈架構無法找出統一的原則。
在《獵人與鹿》中氣勢磅礴的交響樂曲,以複雜而龐大的配器演奏著,台上有的卻只是孤零零的兩名靑澀而羸弱的男舞者,力不從心地跟音樂對抗。而在《黑天使》舞裡同一支舞碼剪接了數段音樂原本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是該舞在使用音樂時的切換點,常常破壞了音樂本身的結構,令人覺得錯愕。而像《鬥魚》這樣一個嚴謹的作品卻被熱熱鬧鬧的音樂和白色塑膠地板所反射的五彩光影,裝點得像萬聖節一般俗麗。音樂與舞作之間的質感全然沒有交流,不知道這樣突兀的切換、截斷的用意何在。
「游好彥舞團」成立至今十年,或許正同其他的事物一般也到了重新定位和交替的時間。在節目單裡雖然看不到另外幾位編舞者:賴翠霜、林怡芬、郭慕怡的「編舞者簡介」,也或許她們仍在起步的階段,但對該舞團的現況來看無疑是一股新的氣息,或者是另一個新的頭端。
文字|何碧萍 舞蹈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