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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政策的變與常

預算是一種重要的政策工具,錢的流向通常也會引導藝術創作/表演的考量和民間相關文化產業的消長。而人事同樣是政策指標之一,不同的主管有不同的文化見解、行政資源(和包袱),也有不同的處事風格和經營能力,這都影響文化政策的走向。

預算是一種重要的政策工具,錢的流向通常也會引導藝術創作/表演的考量和民間相關文化產業的消長。而人事同樣是政策指標之一,不同的主管有不同的文化見解、行政資源(和包袱),也有不同的處事風格和經營能力,這都影響文化政策的走向。

政府部門在十一月間相繼完成八十六會計年度的施政概算,在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方面,民國八十五年七月開始,年度預算總額估計為三十七億台幣。從數字上來看,比目前的八十五會計年度多出四億,但是從預算分配的項目分析,那並不是絕對的成長。

想做什麼事就得花什麼錢(雖然花哪些錢並不意味著就會做成哪些事),經費的運用因此在相當程度上反映了政策的精神。這次文建會的預算當中,十億撥給預定今年一月掛牌運作的「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用來充實基金會的財務結構,增加孳息,以便對藝術文化奬助的申請案件可以較為寬裕地核定。顯然過去由文建會和附屬的「文化建設基金會」提供奬助的管道將會逐漸移轉到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

縮減社區「工程」預算──文化政策新方向

另外一個大幅的更張則是「工程型」的預算減縮了不少。原本文建會如火如荼地推動「十二項文化建設」,希望把「社區總體營造」的概念具體化,不過在新的預算編列當中,關於地方文化建設的項目大多遭到刪減,社區工作也沒有倖免。

其中,「充實鄕鎭展演設施計畫」從三億驟降為四千五百萬,「輔導縣市主題展示館之設立及文物館收藏充實計畫」由二億三千萬減到九千五百萬,而「社區文化活動發展計畫」和「輔導美化地方傳統文化建築空間計畫」合計也縮水了兩億元。

「社區」在最近兩年來幾乎形成政治和文化向下紮根的圖徵,尋求連任的李登輝總統不時把它和「主權在民」、「生命共同體」、「經營大台灣」之類的辭彙運用。社區話題最熱的時候,文建會的各種座談、講習和研討都環繞這個主題,而「文藝季」活動也完全集中在地方特色的呈現上面,不若以往精緻取向的藝術安排。新的撥款方向保留了社區文化推展計畫的奬助,也將繼續培育各級文化行政人才,但是讓經費下放,到處蓋館修堂的想法卻會有所調整。

文建會主任委員鄭淑敏女士在解釋預算精神的時候提到,這些硬體上的建設過去規劃的時候忽略了省政府的層級,也沒有讓地方的款項進來挹注配合,而在執行上也有一些困難,因此必須加以調整,也免得日後這些設施又無法有效利用。新的會計年度以後,文化政策中長期計畫的推動步調將會放緩,讓地方政府在人才、預算配合上可以跟上,而軟體的經費卻反而有所成長。

在一片言必稱「社區」的政治綱領之中,鄭女士敢於向這項社區建設經費開刀,的確是正視現實狀態的負責態度。至少在省市和縣市攻府袖手旁觀的情況下,文建會本來就不該也不必越俎代庖,完全扛起地方文化設施籌建整修的重擔。少了地方自己主動的參與和投入,那種來自中央的禮物也不見得受到眞心的愛惜與善用。

此外,這個年度當中,文建會對於過去積極培育的傑出表演團體比較採取緊縮的態度,而對新生的團體則有更大的寬鬆,一度讓幾個逐漸走上專業經營的團體措手不及。經過一陣子的實際運作,文建會發現幾個團體的確有能力促成自己的成長,也能對外證明台灣藝術發展的潛力,因而將恢復早先選擇性的奬助,讓那些已然過了學步階段而正在邁向成熟的藝術群體更有條件茁壯。

文化軟體建設須考慮其長期性

預算是一種重要的政策工具,錢的流向通常也會引導藝術創作/表演的考量和民間相關文化產業的消長。而人事同樣是政策指標之一,不同的主管有不同的文化見解、行政資源(和包袱),也有不同的處事風格和經營能力,這都影響文化政策的走向。奬助業務移轉未來的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硬體建設款項不再毫無評估地往地方利益輸送,這兩項變動前所未有,也令文化界人士擔心政策朝令夕改,但是如果原來的政策有長期危害文化發展的風險,懸崖勒馬也比一往直前來得好些,因此基本上是値得支持的改變。

不過,倘若經費的運用方向要從硬體移出,轉到軟體上,那也得考慮是什麼樣的軟體。如果不在規章制度的研究擬定、各級人員的敎育訓練、行政管理的效率評估、文化參與的推廣策略,那麼再多的「中秋.音樂.閏八月」和「飆舞」,都將只是一時的興奮劑,而非長效藥。

就文建會成立十四年的歷史來看,首任的主委陳奇祿先生基本上是位文化人類學者,當時的預算也難突破九位數,藝術界和國會議員更不會討論文化的議題,整個文建會是個非常弱勢的部會,作為不多。現任敎育部長郭為藩先生接掌文建會時,經費開始遞增,他也比較採取文化的成長策略,試圖在體制和環境上加以改善,藝術補助則以均衡為主。隨後有女敎育家申學庸女士繼任,她的藝術家背景和溫婉的個性似乎不太承受得了文化行政的壓力,尤其立法院那時開始發現文化也可以當成政治籌碼,她也難以招架立法委員咄咄逼人的質詢(以及要脅)。而在文建會的行政運作上,人類學者陳其南先生主持「社區總體營造」的建構,申學庸這位聲樂家當時是顯得無聲的。

文建會第四任主委鄭淑敏女士向來對文化保有高度的參與,加上過去媒體工作的背景,似乎也對文化藝術的傳播與擴散尤其著力。舉辦可見度特高的大型文化活動(當然免不了全國同步連線或是進入總統府廣場之類的要素)看來成了文建會動員最緊的新生事務,也搶去了文化藝術的光環。

比起美國國會今年對「國家藝術基金會」(National Endowment for the Arts)一億七千萬美金的撥款,文建會提出的預算已經可以說不再寒酸。文化藝術發展需要運用經費,但是經費的運用何嘗不也是一種藝術?文化政策固然有它變與常的衝突與妥協,然而,在調適與堅持之間,決策的主管也不能不仔細斟酌了。

 

文字|黃志全  資深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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