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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團首席庫斯莫爾的小提琴演奏,聲音圓潤而有彈性,音色變化多端,樂句對比強烈而明確。(白水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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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洛克時期的演奏美學

聆賞柏林愛樂首席獨奏家室內樂團

自古以來,不論中外,人們爲藝術最高的境界定下了一個標準──眞、善、美。柏林愛樂首席獨奏家室內樂團首次來台的兩場演出,相信爲熱愛古典音樂的人們,對眞、善、美帶來新的省思。

自古以來,不論中外,人們爲藝術最高的境界定下了一個標準──眞、善、美。柏林愛樂首席獨奏家室內樂團首次來台的兩場演出,相信爲熱愛古典音樂的人們,對眞、善、美帶來新的省思。

柏林愛樂首席獨奏家室內樂團

1月19、20日

國家音樂廳

自七〇年代開始,西方古典樂界又開始興起「考古」之風,諸如Authentic Performance、Period instruments或是Baroque ensemble之類的名詞,紛紛出現在報章雜誌,與CD封面上。像這次來台演出的「柏林愛樂首席獨奏家室內樂團」,原文名稱Berliner Barock Solisten即是一例。這些名詞無非是在敍述一個現象,那就是西方古典樂界開始認眞探討過去古人對於音樂演奏的美學概念,大家都在尋求巴洛克時期的音樂應如何詮釋,方符合那時代音樂風格的眞實性(authenticity)。「演奏探討」(Performance Practice)這個原本只屬於學術象牙塔中,老學究們硏究古樂的冷門領域,頓時之間成爲二十世紀末古典音樂的一門顯學。

古風發言

這一波的古風運動,先是從使用過去的,或是仿古規格的樂器,且按照古人詮釋音樂的方式切入,屬於此一類型的代表性古樂團有Christopher Hogwood的The Academy of Ancient Music、Roger Norrington的The London Classical Players、John Eliot Gardiner的English Baroque Solists等等。不過由於絕大多數的器樂學習者,自幼即以現代規格之樂器爲練習演奏之對象,因此欲改變一個已熟悉數十年之演奏方式,有其實際上的困難與客觀環境的限制。再者音樂演奏的終極目的是音樂本身,而不是所使用之樂器。所以在過去十數年間有人開始試著以現代的樂器,和過去的演奏方式,來詮釋古代的音樂。其中在古風運動中最負盛名的音樂家就是Ni-kolaus Harnoncourt,這位原先鑽硏古樂器演奏的大提琴家,近年嘗試著用上述的方式來指揮詮釋貝多芬的九大交響曲。成立於一九九五年的Berliner Bar-ock Solisten則是最新、也是最引人注目的新興團體。

此種以現代樂器、古代的方式演奏最大的特色,在於它擁有和一般現代樂團一樣的表現張力與力度,但它的發言方式(articulation)比一般現代樂團要來的淸晰。不過由於此種演奏型態的定位正好介於古樂團與現代樂團間,所以常會產生演奏方式混淆的現象。像Berliner此次在台北國家音樂廳演奏所帶給我的觀感,正是如此。

聽見巴赫

在一月十九日與二十日這兩場演出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一場音樂會中的三首巴赫協奏曲。由於Berliner乾淨俐落的仿古演奏方式,讓我第一次在國家音樂廳淸楚的聽見巴赫複音音樂每一個聲部之間互動的關係。他們的演奏讓我充份的感受到巴洛克音樂豐富的聲音色彩與充滿生機的賦格對位。巴赫的音樂在Berliner手中,被賦與了嶄新的生命。

相對於十九日的演奏,Berliner在二十日的表現,尤其是韋瓦第《四季》的部分,讓人覺得相對的保守許多。樂團首席庫斯莫爾的小提琴演奏,聲音圓潤而有彈性,音色變化多端,樂句對比強烈而明確,然經過接連兩場吃重的曲目,《四季》的收尾顯得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其他協奏曲的主奏者表現均非常出色,但嚴格的說來,他們的演奏是很好的現代版本,卻稱不上是巴洛克式的拉法。這就是前述Berliner有時演奏方式產生混淆之處,由於主奏者與樂團伴奏在拉法上時有不同,因此彼此之間音色與音質的和諧度,就不甚理想。最讓人感到意外的是Berliner的成員都是多年的老搭檔,但卻在重奏的默契上,發生了一些不應該會發出的瑕疵,令人不禁懷疑他們是否事前未經充份練習就來台演出?誠然大老遠從地球的另一邊飛來,成爲每一位從西方來台演出團體體力上的一大考驗,演出有時走樣是可以諒解的,但如果能將台北國家音樂廳視爲紐約的卡內基音樂廳,則演出必能更盡善盡美了。

展望未來

展望Berliner未來的發展,端視其對於巴洛克音樂理解的深度爲何。固然能將巴洛克時期一些基本的音樂語法,例如樂句明暗(light and shade)對比的處理方式,生動的呈現出來,確是一種聽覺上的享受;而且他們發聲音質之純淨,更爲台北這城市帶來難得祥和之氣。但是音樂除了具有上述娛樂功能之外,我更希望能被他們的演奏感動得熱淚盈眶。但是Berliner過於平順的陳述語法,久了之後會予人公式化的感覺。其實巴洛克時期音樂家們所強調和聲調性與音樂情境之關係(affect),或是德國音樂特有的音樂「說」法(exclama-tion),都是値得人們進一步探索的音樂課題,或許唯有透過像西方此種企圖嚐試多種不同的角度來詮釋音樂,方能接近人內心中「眞、善、美」的最高意境,這恐怕也是Berliner Barock Solisten這次演出帶給我們最大的啓示。

最後筆者建議讀者今後到國家音樂廳欣賞音樂會時,盡量購買四樓中間的票位!下次聽音樂會時,上半場可先試試二樓昻貴票價區坐坐,下半場時換至四樓平價的中間區域,比比看有沒有什麼差別?我認爲透過這樣的方式比較之後,再來評賞舞台上的音樂家才是公平的!

 

文字|彭廣林  東吳大學音樂系專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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