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創作者而言,舊舞新編的困難度遠甚於新製作,尤其是頂著經典名作的大光環,編舞者與觀舞者都要加倍用力,才能掙脫原版作品的陰影,張曉雄如果有勇氣顛覆《胡桃鉗》,應該拋棄芭蕾的啞技和硬鞋,才能使《夢》劇的肢體語彙更自由更有創意,除去借屍還魂的陰影;觀舞者若能不以芭蕾舞的傳統技法和戲劇形式為標準,來欣賞《夢》劇,應能獲得更多滿足
台北藝術大學《夢幻蝴蝶谷──胡桃鉗MIT》
10月10~12日
台北國家戲劇院
為慶祝國立台北藝術大學雙十年華誕,該校師生(舞蹈學系、音樂學系和劇場設計學系)在國家戲劇院聯合創作,演出《夢幻蝴蝶谷──胡桃鉗MIT》,這齣made in Taiwan的《胡桃鉗》其劇情與俄國經典芭蕾舞劇《胡桃鉗》的劇情,有點像又不太像。
一八九二年由裴堤帕編劇和編舞的《胡桃鉗》,其劇本是根據德國浪漫主義作家霍夫曼(Hoffmann)的童話故事《胡桃鉗和老鼠王》,並參考法國作家大仲馬的作品。故事內容主要敘述小女孩克拉拉,在聖誕夜得到一個木偶狀的胡桃鉗為禮物,睡夢中胡桃鉗變成英俊的王子,和其他木偶士兵一同與老鼠王及其部下戰鬥,眼看胡桃鉗王子就要輸了,克拉拉趕緊用拖鞋救了王子一命。王子為了報答克拉拉的救命之恩,便帶領克拉拉造訪糖果王國,展開一連串的舞蹈之旅。此劇由於充滿聖誕溫馨氣氛,又充滿夢幻與童趣,深受兒童觀眾的歡迎。在西方劇場,這是一齣雅俗共賞、家喻戶曉的聖誕芭蕾舞劇。
兼具本土與現代化的改編
反觀《夢幻蝴蝶谷──胡桃鉗MIT》,其劇情之發展背景兼具本土化與現代化,雖然兩齣舞劇的主人翁都是兒童,但是時間、空間與故事內容卻有極大的差異,張曉雄以「蝴蝶玩偶」取代「木偶胡桃鉗」,以「花雨中翻飛的鳳尾蝶」取代「雪花之舞」,劇情的內容是描寫一對喜愛芭蕾舞的富家女,姊姊舞藝優異常獲父母、師長與同儕的讚賞,妹妹既傾心又羨慕有朝一日能像姊姊一樣成為優秀的芭蕾伶娜,獲外公贈送「蝴蝶玩偶」的夜晚,父母亦送給她一雙細緻的芭蕾舞鞋,於是她進入一個美麗奇蹟幻的夢境──在神秘的森林中,和滿坑滿谷淘氣的精靈、可愛的螢火蟲和羽化的蝴蝶遊玩,並且與蝴蝶王子在花雨中共舞,但是一覺醒來又回到現實的人生。
張曉雄改編的《夢幻蝴蝶谷──胡桃鉗MIT》,在時空上確實縮短了觀眾與表演者之間的距離,音樂的選擇運用也頗靈活,已掙脫舊版《胡桃鉗》的牽制。肢體語彙的選擇多元,企圖掙脫芭蕾舞劇的一成不變,劇中二十位男樹精的現代舞強勁有力,外公的中國武術蒼勁犀利,令人印象深刻;可惜故事的架構還是受制於原版的《胡桃鉗》,以致減弱了《夢》劇的原創性,加上多元化的肢體語彙,反而擾亂了整齣舞劇的連貫性。
舊作新編難度備增
對創作者而言,舊舞新編的困難度遠甚於新製作,尤其是頂著經典名作的大光環,編舞者與觀舞者都要加倍用力,才能掙脫原版作品的陰影,張曉雄如果有勇氣顛覆《胡桃鉗》,應該拋棄芭蕾的啞技和硬鞋,才能使《夢》劇的肢體語彙更自由更有創意,除去借屍還魂的陰影;觀舞者若能不以芭蕾舞的傳統技法和戲劇形式為標準,來欣賞《夢》劇,應能獲得更多滿足,其實《夢幻蝴蝶谷──胡桃鉗MIT》中的某些舞蹈片段(樹精之舞、羽化的蝴蝶)、道具造型(大蜈蚣、蝴蝶玩偶)、舞台設計(天梯和流動性的場景)等等,常常讓觀眾有出乎意料之外的驚喜。
其實中外都一樣,經典之作在首演時十之八九都會被評頭論足一番,日後才漸入佳境,曲終人散的時候,雖然對《夢幻蝴蝶谷──胡桃鉗MIT》未臻完美的演出有淡淡的失望,但是以學院舞蹈團的資源,能夠獨立執行如此龐大的製作著實不易,況且能夠有這種演出水準,已羨煞各學校之舞蹈系師生,尤其舞者的技藝堪稱一流,男舞者的表現更是傑出近乎國際水準,相信假以時日,累積更多的創作經驗,台灣本土的舞蹈作品躍升國際舞台是指日可待的,對此我們信心大增。
文字|江映碧 中國文化大學舞蹈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