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半場的德弗札克第五號交響曲，印象中應是台灣首演。德弗札克在木管鼓號曲所形成的背景之上，疊印正常交響曲的運行，設計十分巧妙，結尾樂段尤其精采絕倫。慕提在歌唱情韻烘托之下，演出強烈的戲劇起伏和波西米亞原野的芬芳，引發聽眾驚艷連連，三度被請回舞台接受歡呼。
慕提與史卡拉愛樂管弦樂團
TIME 9.7〜8
PLACE 台北國家音樂廳
在萬德、克萊伯、辛諾波里先後辭世，朱里尼退隱，阿巴多手術後體力大不如前，巴倫波英預定辭去芝加哥交響樂團音樂總監的當兒，義大利史卡拉歌劇院音樂總監慕提的聲望卻如日中天，一步一步朝向指揮大師之路勇猛邁進。比較耐人尋味的是，這位曾經陸續得到大師克倫培勒、奧曼第、卡拉揚提拔，因而得以擔任英國愛樂管弦樂團和美國費城管弦樂團音樂總監，並且經常客席指揮柏林愛樂的偶像明星，其唱片在台灣不算暢銷，九月七、八兩日的音樂會賣座也只約八成五左右。國內的專業古典音樂雜誌全部關門大吉，愛樂者失去持續追蹤慕提發展動態的管道，或許是個重要因素。無論如何，慕提跟史卡拉愛樂管弦樂團所帶來的曲目和演奏水準都誠意十足，內行鑑賞家所獲得的滿足感，很可能超過近幾年訪台的其他諸多名門樂團。
演出最正宗的義大利歌劇神髓
第一天上半場中，羅西尼《威廉泰爾序曲》在慕提不疾不徐的速度設定下，抒情主題的充分歌唱，暴風雨的描繪，寧靜的牧歌氛圍，以及光輝燦爛的勝利結尾，都演得恰如其份韻味繽紛。威爾第歌劇《馬克白》的《芭蕾舞場景》，由於全劇係敘述馬克白謀殺國王篡位，不但鬼魂纏身，最後還被王子復仇的故事，因此即使連芭蕾舞曲也帶著陰暗不祥的氣息，慕提和樂團很精準地將內涵傳達得絲絲入扣。下半場演出柴可夫斯基的第五號交響曲，此曲第一樂章開頭的單簧管低音宣敘主題通稱《哈姆雷特絕望主題》，這個主題在四個樂章都會出現，因此跟柴氏第四號交響曲一樣涉及命運之力的探索。慕提的詮釋觀點跟他先前所作的兩次唱片錄音相當一致，也就是說，將全曲演成一首感懷人生的詠歎調，充滿顫慄之美。他對精神層面的挖掘不像伯恩斯坦那麼歇斯底里，也未若羅斯托波維奇那般深刻，而俄羅斯靈魂的塑造顯然也不及泰米卡諾夫／聖彼得堡愛樂那麼猛烈，聽眾的情感雖無法全然捲入，卻仍具低迴難忘的魅力。當晚他們以威爾第《西西里晚禱序曲》安可，再度演出最正宗的義大利歌劇神髓。
展現對維也納高雅品味的充分理解
第二天上半場的德弗札克第五號交響曲，印象中應是台灣首演。此曲不像其第七、八、九號交響曲那麼流行，但是水準一點也不遜色。德弗札克在木管鼓號曲所形成的背景之上，疊印正常交響曲的運行，設計十分巧妙，結尾樂段尤其精采絕倫。慕提在歌唱情韻烘托之下，演出強烈的戲劇起伏和波西米亞原野的芬芳，引發聽眾驚艷連連，三度被請回舞台接受歡呼。下半場布拉姆斯的第二號交響曲無疑乃維也納愛樂的核心曲目，慕提雖然經常跟這個名門樂團合作，卻沒有刻意將史卡拉愛樂塑造成維也納愛樂。阿巴多曾經形容維也納愛樂的弦樂群具有濃粥似的美聲，慕提指揮下的史卡拉愛樂弦樂群則比較清朗明亮，質感不同，窩心則一。整體的演奏，寧靜、沉思、抒情與陽光兼具，紋理細緻，表情溫暖，合奏完成度滴水不漏、無懈可擊。安可曲是舒伯特的《羅莎蒙序曲》，慕提在此展現他對維也納高雅品味的充分理解，為首度訪台之行畫下完美句點！
文字｜陳國修 資深古典樂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