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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藝術
四手聯談

音樂是世界語言?

對西方人來說,如果聽到了亞洲音樂或是巴洛克時期以前的音樂,一定會對「音樂是世界共同語言」之理想起疑。就像我吧,當我聽到某些中古時期音樂或是平劇時,想到這些音樂應該是無國界,而且所有人都應能感受其中奧妙時,就讓我沮喪萬分——或許我並非真正的「世界人」,甚至有可能連屬於此宇宙都不夠格呢!

對西方人來說,如果聽到了亞洲音樂或是巴洛克時期以前的音樂,一定會對「音樂是世界共同語言」之理想起疑。就像我吧,當我聽到某些中古時期音樂或是平劇時,想到這些音樂應該是無國界,而且所有人都應能感受其中奧妙時,就讓我沮喪萬分——或許我並非真正的「世界人」,甚至有可能連屬於此宇宙都不夠格呢!

最近我遇見許多歐美音樂家,沒有人不對亞洲音樂家高水準的演奏讚賞不已,歐美音樂學校裡,韓國、中國、日本學生的表現,讓人刮目相看。而來自台灣的音樂家們都逐漸在國際樂壇中出頭立足了。如果我們想想,至今有多少歐洲國家尚未出過一位布魯塞爾伊莉莎白皇后大賽或是柴可夫斯基大賽、蕭邦大賽之首獎得主,而古典音樂竟然是來自歐洲的音樂,就更讓人訝異於亞洲音樂水準之高超了。

西洋古典音樂在亞洲人生活中植根多深?

許多專家們都預言,亞洲將是下一代領導國際古典音樂趨向的地區。每當我們聽了來自亞洲一流演奏家的演出和看了亞洲各地孩童普遍學琴的情形,真會讓人完全相信此預言之可能性。

可是我們必須提出的問題是,西洋音樂在一般亞洲人民的內心中,或是在新生代年輕人心中到底植根多深呢?在每位國際大賽得獎者背後有幾百個,甚至幾千個、幾萬個「平常」習樂者,和一般民眾與西方音樂毫無任何直接關聯呢?西方音樂家們無法察覺到這些平常人之存在,更無法在預言亞洲會成為世界音樂頂尖地區時,將這些因素考慮在內。其實,這些日常平民間的實際音樂「行動」才是真正決定在亞洲,西方音樂重要性的實質內容。

到底一般人內心中是如何感受音樂呢?

在美國,我曾經問(當然是刻意的)具領導性的音樂家,他們是否能在亞洲音樂學生和西方音樂學生的表情中聽出某種差異,而所有人的回答總是:「不能!」

音樂傳達的是一種永恆的訊息?

在西方,一直有種佔優勢的想法,那就是:西洋音樂是一種任何人都能瞭解的國際語言。甚至連植物感受了音樂中之和聲振動後,都會長得更好、更壯。或許連外星人也會靜靜聆聽宇宙的天籟之音!音樂傳達的是一種永恆的訊息,而它的內容比起其他形式,或其他各種人類表情方式都更接近神靈的本質。然而,與音樂無時間、空間界限表達意願正好相反的,這理想之產生卻有著時間與空間的範圍。這想法源於德國浪漫時期之一種理想,是大約由貝多芬開始而在晚期浪漫時期達至巔峰,而在現代,經由亞洲文化影響(特別在美國)逐漸消逝的一種理想。

事實上,巴洛克時的巴赫,大部分的時候都還完全只為下星期天作禮拜用的音樂寫作。而他的作品在死後完全被遺忘,很典型的,一直到浪漫時期才又被重新「扶正」。假使巴赫現在還活著,而且到處在海報或報章雜誌上看見自己的名字,恐怕他會覺得所有人都小題大作,而且太閒來無事。可是如果換成貝多芬,恐怕他只會很失望地感受到自己傳遞訊息的能力竟然比麥可.傑克森或瑪丹娜微弱許多,甚至更無關緊要。

時空阻隔,音樂真的是「世界語言」?

對西方人來說,如果聽到了亞洲音樂或是巴洛克時期以前的音樂,一定會對「音樂是世界共同語言」之理想起疑。就像我吧,當我聽到某些中古時期音樂或是平劇時,想到這些音樂應該是無國界,而且所有人都應能感受其中奧妙時,就讓我沮喪萬分——或許我並非真正的「世界人」,甚至有可能連屬於此宇宙都不夠格呢!而現代一個生活在加州的少年對一個生長在戰前歐洲的少年來說,恐怕也算是個火星人了!然而,他們兩人都來自西方,而且相隔不離七十年。歐洲人對自己國家浪漫時期以前的音樂,也很難瞭解其中之不同風格。亞洲人幾乎根本尚未意識西洋古典音樂所具有的象徵傳遞訊息的意義。不同地區,不同時代的人,總是相互誤解並以狹窄之眼界來判決自己認定的「事實」,不是嗎?

 

文字|魏樂富
翻譯|葉綠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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