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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掌中戲,誰是接班人?(張鎧乙 攝)
專題 幕後千秋/掌中戲,誰來擎? 真正的「台灣國寶」!

古典掌中戲,誰是接班人?

堅守傳統本位的古典掌中戲,雖然是台灣文化的重要資產,但在傳承的路上,卻是風雨飄搖步履蹣跚。外台演出市場的萎縮,首先衝擊到的就是演師的養成,少了鍛鍊的機會,技藝的成熟更為不易。誰能來接班,傳承台灣的國寶藝術?文化當局怎能不深思!

堅守傳統本位的古典掌中戲,雖然是台灣文化的重要資產,但在傳承的路上,卻是風雨飄搖步履蹣跚。外台演出市場的萎縮,首先衝擊到的就是演師的養成,少了鍛鍊的機會,技藝的成熟更為不易。誰能來接班,傳承台灣的國寶藝術?文化當局怎能不深思!

二○○六年初,在新聞局舉辦的「台灣意象」票選中,布袋戲出人意料地,以十三萬票,打敗玉山、台北101大樓,成為最具代表性的台灣意象。應邀記者會現場演出的「霹靂」與「小西園」,卻是代表本土布袋戲的兩種極端,前者以企業型態、多角化經營,透過異業結盟,投入結合多元戲路、創新劇情和科技聲光的影音產品開發,還進軍國際世界,創造文化創意產業的藍海,而後者始終在環境凋零的風雨飄搖中,堅守傳統本位,肩負文化傳承的使命,一步一腳印,只是步履蹣跚。

民戲戲路少,演師培養不易

從市場需求面來看,古典掌中戲的戲路(演出機會)萎縮究竟有多嚴重?小西園團長許王的女兒許娟娟說,鼎盛時期一年有三百多場民戲(外台演出),幾乎天天演,一天午晚兩場;但現在約剩下十分之一,一年只有三十幾天的戲路,如果再加上拿政府扶植經費的文化場、推廣演出,以及出國巡演,現在小西園一年演出約有一百五十場。戲路銳減,除了因為老一輩戲迷逐漸消失、年輕一代不熟悉台語,和經費也有很大的關係,許娟娟說,請小西園演出,前場加後場八人,至少要三萬多,比請一台歌仔戲還貴,但他們至今從未因為不景氣或戲路競爭而降價。

布袋戲走出內台戲園後,活躍於民間廟會野台,其強烈生命力與草根娛樂性便來自於演出時與觀眾的現場互動、臨場應變,最好的演師無一不是從一年到頭跟著戲班演出磨練出來的。如今戲路萎縮,除了劇團的生計問題,最明顯的影響就是布袋戲演師的水準一代不如一代。許娟娟表示,小西園堅持做民戲,任何演出機會都不放過,因為這是訓練演師最好的機會,但民戲戲路越來越少,卻是不容忽視的隱憂。「傳統戲曲的明星的產生很難,在小西園,有的演師已經具備足夠的能力和條件,但為什麼遲遲不能成為主演?不是不想放、捨不得放,而是觀眾不肯,他們還是想看許王。就像京劇,如果可以看魏海敏,你還會想看別人演嗎?」

李天祿率先傳藝,人才亦難留

在「第一衰做戲噴鼓吹」的年代,通常「無錢才送子去學戲」,再加上從前布袋戲傳子不傳外人,少有人主動要學布袋戲,但「亦宛然」創辦人,國寶級大師李天祿卻很有遠見,把掌中戲主動送進校園,先後在板橋的莒光國小成立「微宛然」、台北平等國小成立「巧宛然」,後有新生力軍「學宛然」、「隆宛然」;而飄洋過海來學藝的,法國人班任旅、美國人穆小珠、日本人村上良子也陸續在國外成立「小宛然」、「如宛然」、「也宛然」,對天祿阿公表達崇敬之意。一時之間,「宛然」家族枝繁葉茂,成了台灣布袋戲的一頁傳奇,也見證古典布袋戲在新世代的扎根。

只是,傳統演師養成不易,加入之初,學生都有新鮮好奇的熱度,當時間拉長到二十年,甚至要選擇以布袋戲為終生志業,憑藉的就是毅力和使命感。「宛然」家族中,除了「微宛然」的黃僑偉、黃武山、吳威豪,以及「巧宛然」的陳佟翰,接了老師傅的棒子,投身傳統布袋戲的傳承工作外,其他都只是路上的過客。許娟娟也強調,小西園第二代大都從事行政工作,因為「學技術容易、學藝難」,藝術真的需要天賦;雖說「布袋戲三分前場,七分後場」,和比較容易被注意的前場演師比較,願意學後場的人數更是少得可憐。現在的培訓傳承工作,大都不期待他們真正投入到布袋戲這一行,只希望更多人接觸、了解布袋戲。

十年方得一頭手,劇本保存更重要

從入行、助演到主演,究竟需要花多長時間,才能熬「出師」?許娟娟說:「一個好的操偶師可以當助演,但未必可以擔任主演;從二手到頭手,至少要有十年嚴格訓練的功夫,才能上場。」傳統布袋戲的基本功,可以說每一項都大有學問,許娟娟指出,例如「扮偶」,金光布袋戲是一偶一角色,但傳統布袋戲就像「人戲」,演出前要先替戲偶粉墨梳妝、穿衣打扮,依照性格,年紀和身分,看他忠奸善惡、男女老幼、貧富貴賤,幫角色搭配適當的偶頭與服飾;除了靈活的操偶技巧,擔綱主演最重要的是口白清晰、五音分明,也就是唸白能夠清楚分辨「生旦淨末丑」五種基本角色的聲音。此外,布袋戲的形式是一人說書、夾敘夾演,演師常常還要身兼編劇,要有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學本事,縱橫古今、「一口道盡千古事」的深厚「腹內」,更需要花時間累積。

民國八十六年到八十九年間,教育部曾舉辦「李天祿藝生計畫」,吸引了全國許多本身已經是團長、程度很好的演師再來進修。然而,相對於演師的培養,許娟娟認為傳統布袋戲劇本的保存更是當務之急。過去,因為演出頻繁,主演在下戲後,還得熬夜寫劇本,像許王的《龍頭金刀俠》從民國四十八年在台北大橋戲院一演就是十二年。如今,僅存少數演師「腹內」還有演不完的戲齣,像陳錫煌早年跟著父親李天祿,還可以憑藉記憶和印象演出,而小西園幾位當家主演,直接透過錄音帶就能把戲練起來。至於新一代演師,只能透過錄像和文字,再靠老師傅口傳心授示範,能學幾齣算幾齣。

面對古典布袋戲的存亡,許娟娟訪談間不無焦慮,但一談到古典布袋戲的魅力,她又不無驕傲地說,布袋戲雖然是從泉州、漳州傳來,但對岸歷經文革,保存了戲偶,卻無演出形式,真正要體驗布袋戲動靜皆美的精緻藝術,還是來台灣才看得到。套句爆紅國片《海角七號》的台詞,古典布袋戲,是台灣的「國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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