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芭蕾舞團年前爆發首席舞者梁菲遭解除職務的風波,引起傳媒熱烈討論。時值該團行政總監離港公幹、藝術總監即將離任的空窗期,董事局的介入人事是否妥適也引發爭議。此一事件也曝露了香港藝團隱藏日久的管治危機。
香港芭蕾舞蹈團於今年一月廿三日(過年前)突指首席舞者梁菲「跟藝團的藝術方向有分歧」而解除其職務,變相解僱,引起香港以至國際媒體熱烈討論。
港芭當時就解除梁菲職務事件發出的新聞稿指,「現任藝術總監米瀚文將於二○○九年一月卅一日離任,預計今年第一季度將宣佈新藝術總監人選。過渡期間,藝術人員的人事決定由行政總監、舞團導師及高級舞團導師共同處理和策劃。」又指「與董事局商議任何關於高級藝術人員的人事決定,乃是常見的做法。」
梁菲「跟藝團的藝術方向有分歧」,指的是上述行政總監、舞團導師等的藝術方向還是即將上任的藝術總監?董事局跟藝團管理層商議時提出了甚麼具體建議,至令管理層作出解除職務的決定?截至撰寫本文為止,港芭雖已提出重聘梁菲為客席首席舞者,但公眾仍期待港芭的管理層為事件問責,以證明其值得繼續獲取公帑支持。
董事局的角色從監察變操控
事件當中誰是誰非,局外人也許無法定奪,有說起因是梁菲跟另一位舞者的權力鬥爭、也有說董事局有跨越管治權責之嫌,但事件卻曝露了香港藝團隱藏日久的管治危機。港芭董事局於行政總監離港公幹、藝術總監即將離任期間,作出藝團內重大的人事決定(見二○○九年二月八日《明報》),而藝術總監對此事卻毫不知情,董事局的誠信令人存疑,因為藝團的實際運作和藝術方向,理應由藝團的藝術及行政管理層自行決定。
據香港藝術發展局網頁「藝術行政自學指南」中〈「不以規矩,不成方圓」—非牟利藝團董事局的角色〉一文指,「藝團董事局確保公司按照規矩營運,並負上責任。一個有效率和熱誠的董事局,對香港藝術界的長遠發展有很正面的影響。」另「董事局有權籌款、借貸、投資以及招募職員和使用資源。一個藝團的董事局要有一套切合該藝團的目標,例如銳意創新、追求卓越、藝術推廣、群眾教育、專門發展某藝術形式,又或者保存傳統演藝等。」一般而言,董事局的責任涵蓋管理、消息披露、問責性及避免利益衝突,而管理方面的責任又包括藝團策略管理、業績表現監管、財務監管及人事管理四項;行政架構完善的機構,董事局的責任只是監管而非執行,董事局只提供宏觀的方向及指引,並給藝團管理層提供足夠空間與彈性,以免浪費資源。
為有效監察與問責的管治制度移至藝團,卻反倒成為制衡藝術方向的最高權力,引伸而來的現象,千奇百怪。現時受香港政府直接資助的九大藝團中,有兩個沒有藝術總監,分別是香港舞蹈團及香港芭蕾舞蹈團,前者藝術總監的位置自上任總監離任後已懸空數年,藝團的節目方向現主要由董事局及行政總監釐定。而各大藝團的董事局成員,也愈來愈有將監察變為操控的趨勢,成為藝團管治的重大危機。
商業市場思維影響藝術創作?
政府邀請或委任來自商界或不同界別的社會人士加入藝團董事局,原為藝團提供不同經驗與資源,以助藝團長遠發展;若董事局未能掌握藝團結合藝術創作、人文提昇與有效管治的獨特生態,而單純將其界別的運作及處事模式硬套入藝團管治,忽略藝術家的生命、觀眾的人文素養及培育,對一地之文化藝術發展自然造成莫大影響。
此外,全球各地每年舉行的藝術節與藝術市場活動愈來愈頻繁,市場主導儼然成為藝術創作的大勢;但藝術市場跟一般商品市場之不同處,在於藝術創作最終的目的——人文關懷。若商界或市場主導的思維,成為港府即將動工興建的西九龍文娛藝術區,或全球各地新落成的文化藝術區的營運方針,而忽略了藝術提昇及人文關懷,其影響將牽連更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