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門舞集以中國書法入舞的經典作品「行草三部曲」,首次一口氣在國家戲劇院呈現。從《行草》、《行草 貳》到《狂草》,雲門舞者經歷了身體語言的不同境界,從形似到神似,從書法的修練到身體語言的新發現,林懷民說:「這是舞者之舞,呈現舞者的氣質和能力。」
雲門舞集「行草三部曲」
《行草》
9/2~5 19:45
9/6 14:45
《行草 貳》
9/9~12 19:45
9/13 14:45
《狂草》
9/16~19 19:45
9/20 14:45
台北國家戲劇院
INFO 02-33939888、27122102
「行草三部曲」是雲門舞集的經典作,對林懷民而言最重要的作品。它是集書法、太極導引及拳術的當代美學之舞,整體表現出雲門舞集的演變軌跡。其意義不僅在跳舞,不僅是書法運用,而是將書法中氣韻生動之韻味融合身體心靈修煉的實踐場域。「從身體的用法出發,從零開始尋找動作的方法與動作的來由。」林懷民說:「藝術最艱難的是語言的發現,『行草三部曲』是身體語言的新發現。」
《行草》呈現下筆勁道,《行草 貳》帶出運筆氣韻
二○○一年推出首部曲《行草》,靈感來自王羲之的書法老師衛夫人所作之「筆陣圖」。衛夫人以自然拆解書法,林懷民則認為書法本身就是一種舞蹈,將書法中的轉折韻律轉化為身體動作的原型,把傳統的書法與現代舞聯結,讓舞者在舞台上用身體的律動來舞出字。
而書法講究簡潔乾淨,因此舞台設計也採簡約風格,以幻燈片投影名家字帖,舞者於前以身體舞字。但書法不只柔美,更講究氣力,這部分正可以雲門舞者長期接觸的太極導引補足,因而在《行草》中,太極導引與書法成了相輔相成的存在。
兩年後推出的續作《行草 貳》,延續《行草》的概念,依然以太極導引入舞,並新添拳術動作,承接《行草》的力度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林懷民在本作中大幅抽去舞者與書法的具體互動,讓舞者不光只強調畫文舞字,而是成為書法中最重要的墨與白,來到虛實交映的更高層次,明顯淡化了《行草》裡的濃墨色彩,留有更多思索空間。
若說經過內外紮實訓練的舞者們在《行草》裡呈現的是書法下筆的勁道,那麼《行草 貳》可說是又帶出了運筆時流暢雅緻的氣韻。看似矛盾的兩者,在舞者身上卻成功地融合,形塑出剛柔聚散、強中帶柔之感。《行草 貳》相較前作,有更多純舞蹈的風格。於是,在《行草 貳》中我們可以看到墨色之外的留白,是林懷民試圖內斂,突顯身體、形式以及精神三者結合的淡墨輕書。
在音樂選擇上,當初《行草》仍屬「依樂編舞」的形式,演出搭配瞿小松為舞而編的樂曲,採用大提琴音與中國擊樂結合;《行草 貳》則大膽選用前衛音樂家約翰.凱吉的作品,幾首樂曲都非為舞而作,彰顯林懷民希望回歸「依舞尋樂」,讓舞者的躍動回到純粹舞蹈的想法。
狂野舞動,《狂草》讓舞者身體完全開放
最後,林懷民再度由書法美學中提煉出終曲《狂草》,讓舞者將身體感受到的語彙「寫」出來;同時也嘗試把「寫」出來的東西用身體舞蹈,達到「書不限於法,身不拘於形」的境界。
《狂草》的動作比過去兩部作品大且狂野,動作更猛,節奏也更為快速。但林懷民希望表現出內蘊外動的肢體,他說《狂草》最大的挑戰,是在舞者狂野的大動作之後,觀眾的感覺卻是平靜的。對林懷民及雲門舞集而言,《狂草》已不在謀求最初的形似,而是神似。林懷民說:「它是舞蹈,不是書法,這點要很清楚。每一個人對這些的字都有不同的情感及理解。根據你的認識去詮釋的話,你只是在認證。」
「狂草是自由的。形式上,看不到編舞的痕跡。」林懷民概括說,由《行草》到《行草 貳》,舞者經歷了將一個守規矩的身體放掉的轉變。「到了狂草,舞者的身體就完全地開放,所以我說連編舞也沒有。」因此,在《狂草》的舞台上剔除了投影,改用七道佈景「舞紙」上緩慢渲染的「墨」,與舞者一同即興演出一幅幅山水圖舞,傳達墨的靈動與留白的勁道。
從《行草三部曲》的舞蹈來看,《行草》的舞者站在投影機前,用身體一筆筆地劃出一個「永」字;《行草 貳》開始跳脫文字表象,追求神韻丰采;到了《狂草》,那些有著明顯設計的身段消失,舞者不再墨守成規,而是獨立個體的展現。
舞者之舞,呈現舞者的氣質和能力
以往想到中國的書法,都會想到工整的楷書,一筆一劃精準描繪文字線條與美感,但舞蹈動作更講求行雲流水般的順暢。從永字八法的端正到揮灑自如的行草,逐步突顯出舞蹈的流線性,由形入神,一步步走出雲門追求異於西方風格的舞蹈,回歸為舞而舞的精神。
「三個作品,三種不同的感覺和韻味,舞蹈語彙與藝術層次已截然不同。」林懷民說:「這是舞者之舞,呈現舞者的氣質和能力。」從書法到舞蹈,全都是修為;從心的改變到身體的改變,那是「質」的根本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