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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麗珍在新作《觀》裡頭,再次以蒼鷹為喻,進一步反思天地人和諧共處,甚至「超越」的可能。(金成財 攝 無垢舞蹈劇場 提供)
特別企畫 Feature 悲憫自然.身體史詩—《觀》

翱翔的鷹 俯觀人性與自然

林麗珍從小生於基隆、長於基隆,而這北方港城正是老鷹的故鄉。林麗珍記得往年在港邊無意的觀望,只見老鷹在空中盤旋翱翔,偶有俯衝,復又振翅高飛,總是讓人莫名興奮,卻忽爾憂傷——環境棲地的墾伐與失衡,讓鷹的族群漸漸消逝於海港的天空。有感於現代人類與自然的關係日漸斷裂,林麗珍在新作《觀》裡,以蒼鷹為喻,進一步反思天地人和諧共處,甚至「超越」的可能。

林麗珍從小生於基隆、長於基隆,而這北方港城正是老鷹的故鄉。林麗珍記得往年在港邊無意的觀望,只見老鷹在空中盤旋翱翔,偶有俯衝,復又振翅高飛,總是讓人莫名興奮,卻忽爾憂傷——環境棲地的墾伐與失衡,讓鷹的族群漸漸消逝於海港的天空。有感於現代人類與自然的關係日漸斷裂,林麗珍在新作《觀》裡,以蒼鷹為喻,進一步反思天地人和諧共處,甚至「超越」的可能。

天地幾何,浩浩湯湯,時間隱然循環。乳色長河悠悠流過山峰之蔭,鷹的兄弟風中盤旋,降落有時,停駐有時。卻在一夕之間,日光開啟之處,河流染成了血紅,祖靈之聲望水岸拍擊、呼喊,儀式的諸般秘密逐漸就緒,是否偶有形影在河面行走,在山岳間迴盪……。

世界邊緣住著鷹的族群,《觀》是一齣大地靈魂的神話。

翱翔在基隆故鄉天空的鷹

鷹有空中之王的美稱,從原始部落到現代國家,宗教神祇與帝王酋首,都喜歡以鷹的圖騰文字象徵其至高無上不可侵犯的權力。鷹是驍勇善戰者的符號,更是人類飛行夢想的投射。在人類的航空時代之前,仰望鷹族滑行於天際,如此自由令人羨慕。無論作為人類狩獵的助手,或者作為大地天空的守護神,自古至今,鷹都是人類親密又深切的夥伴。

林麗珍從小生於基隆、長於基隆,而這北方港城正是老鷹的故鄉。林麗珍記得往年在港邊無意的觀望,只見老鷹在空中盤旋翱翔,偶有俯衝,復又振翅高飛,總是讓人莫名興奮,卻忽爾憂傷。為什麼憂傷?只因對自己生長的環境總有特別感情,林麗珍有感基隆原是簡單、乾淨、純樸的海港,轉變為現代化都市的過程,看似使城市繁榮發達,卻也是髒亂與破壞的開始。

環境棲地的墾伐與失衡,讓鷹的族群漸漸消逝於海港的天空。一九九九年基隆市將老鷹定為市鳥,此時見來只有更顯諷刺。

從儀式展開,蒼鷹兄弟的爭鬥災難

在林麗珍的作品中,鷹已不只一次被作為主要意象。回溯到一九七八年的《大鵬與我》,主要角色大鵬、小女孩和獵人,分別象徵著圓融通透、純善與愛、以及虛偽邪惡等幾個人性的面向。角色之間的互動、互感、乃至於鬥爭,便略可勾勒出林麗珍長期關注神性、人性、魔性的循環與掙扎,以及對人慾解放的關切。林麗珍在無垢舞蹈劇場的作品《醮》與《花神祭》,講人鬼萬物生滅榮枯之間的淒然,洞見人類與自然神靈間的連結,有感於現代人類與自然的關係日漸斷裂,林麗珍在新作《觀》裡頭,再次以蒼鷹為喻,進一步反思天地人和諧共處,甚至「超越」的可能。

遙遠的時空,神祕的國度,可以是任何時間,可以是任何地方。《觀》的故事仍以儀式開展。母親之河流淌在天地宇宙之間,悠悠行過萬物的歲時遞嬗,鷹的哥哥與弟弟各自住居在兩個山頭,捧一掬乳白色河水,共飲之,誓言之,要生生世世守護土地永不分離。

然而有一天,貪婪的心靈蠱惑了鷹弟。鷹弟拋開了夢境裡來自祖靈的歌聲,拋開了以乳汁河水共譜的諾言,執意要渡河去偷襲與他體內流有同一道血脈的兄長……那時,天空為雲翳所蔽,河水染進了血污與泥濘,大地動搖,土壤龜裂,當兄弟天性、夫妻親情都被慾望吞噬,先祖的聲音倥傯而來,越響越大,越響,越大……。

生命並非全然地美好良善,爭鬥與分裂始終存在。寓言訴說的是另一個時空的故事,很重要,但總是被忽略。

如果災難爆發,再後悔憎恨,也都不作數了。

說的是鷹,仍是觀照人性

《觀》是林麗珍在無垢舞蹈劇場天、地、人三部曲的最終章。角色分鷹兄鷹弟,卻其實仍對應到人類內在思維對自我、慾望、與土地的集體記憶。一隻內在的鷹,是人類追求自由的想望,卻也隱然藏有荒煙蔓草叢中田鼠野兔的驚懼。蒼鷹俯衝撲殺,看似取自大地,但在死亡之後,肉身消逝,卻能歸於塵土。死亡本是生命對大地的禮敬。花開自有花謝,原野山林間的追獵與掙扎,看來殘酷,卻其實蟲魚鳥獸復歸一體,陰陽相容,輪迴而不滅。

由是,一群鷹,一群人,存乎天地之間,從來就是自然的部分,動物獵食,為的只是生存。然而貪念與慾望都是專斷的國王,主宰了人類文明,帶來的不只是發展,而也帶來割裂與遺忘——遺忘我們真實的生存空間與環境,遺忘生命的本質,遺忘了對美好事物的敏感反應。鷹是自由是坦然,總覽風景的所有可能性,而不忘記終要停駐於某枝樹梢,整個世界的可能性因此敞開,那正是人與天地萬物共處的準衡。

獨自靜坐山林村落間觀鷹,其實也是被鷹群及整個山林河谷,草木鳥獸所觀察著。生命山川土石,都注視著人類用什麼樣的態度,在對待著整個大地。

借鷹之生死,觀望世界穹蒼

人類不過剎那,但大地始終都在,宇宙始終都在。然而語言字符不能盡述,好比生命好比河流,談不來的《觀》是一種內在的法門。所以問《觀》究竟演些什麼?其實也不可能真談得的。只是鷹的空氣也就是人類的空氣,林麗珍結合先民傳說,引領觀者重返鷹群的失樂園,借鷹之生,鷹之死,與鷹族興衰,觀想人類,觀望世界穹蒼。

即使鷹族高颺天際,能否不需駐足的樹?

在人類失去最後一隻鷹之前,會不會早已失去了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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