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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月譚》劇中演員的扮演,穿梭於工廠事件的真實角色及線上遊戲的虛擬人物。(陳又維 攝 台灣海筆子 提供)
戲劇

隱喻為翼,飛馳探索歷史深處

當人物的滑稽扮演,快速轉換於工廠與電腦之間,譬如扮演紂王的演員,也同時扮演暴發戶工廠老闆、演受雇殺手的金烏,也同時是工廠警衛……,這種多重角色扮演,隱喻了事件的核心,及權力階級運作的歷史脈絡。

 

當人物的滑稽扮演,快速轉換於工廠與電腦之間,譬如扮演紂王的演員,也同時扮演暴發戶工廠老闆、演受雇殺手的金烏,也同時是工廠警衛……,這種多重角色扮演,隱喻了事件的核心,及權力階級運作的歷史脈絡。

 

【台灣海筆子】帳篷劇《東亞絕望工廠傳奇—蝕月譚》

1/6-10  台北市大直敬業二路旁綠地特設帳篷

 

莎翁在《皆大歡喜》一劇中,有句台詞「世界是座舞台」(All the World's a Stage),這句話傳神地闡述了「虛擬戲劇」與「真實世界」之間的關係。理論上,真實世界發生的事,我們應該都能在劇場中尋獲;或者反過來說,劇場本該反映社會的真實。但是到了物質文明空前發展的今日,劇場卻反而成了逃避真實的場所,裡頭充斥著一種歌舞昇平的氛圍,既使有艱困最終都能以「快樂結局」落幕的夢境,人們到劇場暫時躲避崎嶇的現實。

可以說,這是所謂「無可抵擋」的社會潮流,或者資本主義體制最滿意的操控結果,問題是,劇場創作者們都願意拱手放棄,其對人類更美好生活之想像與創造的權力,無憂地「 迎向靈光消逝的年代」(見德國哲學家班雅明著作)嗎?

在事件鋪陳背後,挖掘更深刻的歷史

「台灣海筆子」的帳篷劇,孤寂在另一端點進行反抗,他們越過所有無論官方民間層層繁雜之補助、贊助、文宣、售票系統障礙,完全依靠自己身體的勞動,在城市新開發之霓虹商業大樓旁的建地上,搭起了一座突兀的臨時「劇場」,並號召了一群市民在雨天穿越泥濘,共同填補了劇場與真實之間,在台灣的這一大塊空缺。

帳篷中演員們粗糙的嘶聲吶喊,除了抵抗周圍的車水馬龍與隆隆的發電機馬達,更重要的是傳遞其沉重文本所需的巨大能量。《東亞絕望工廠傳奇—蝕月譚》的故事,表面上是工廠的一群女工因跳樓事件(富士康事件?)所引發的罷工行動,工廠老闆隨之將工廠關閉,並逮捕搗毀工廠附設網咖的電腦,裡頭的虛擬遊戲角色也隨之流出。但如果只是搬演此單一事件,即使是當年血淋淋的真實事件,熱潮過後恐怕也就隨風而逝。編導櫻井大造企圖想挖掘的,是更深刻的「歷史」,一個跨越國界、關於社會權力關係及階級操控的歷史。

演員的扮演,穿梭於工廠事件的真實角色及線上遊戲的虛擬人物,而編劇所選擇的電腦「角色」,正是其可以穿越時空「任意門」所著墨的歷史場景。從中國歷史上的紂王、鑄劍師干將、莫邪及眉間尺,神話傳說的女媧、后羿、嫦娥、三足鳥金烏,民間信仰的風獅爺、無常鬼直到聖經中的施洗者約翰,甚至冷戰時期駐守台灣的日軍顧問團白鴻亮,直到今日中國的太子黨。所以當人物的滑稽扮演,快速轉換於工廠與電腦之間,譬如扮演紂王的演員,也同時扮演暴發戶工廠老闆、演受雇殺手的金烏,也同時是工廠警衛……,這種多重角色扮演,隱喻了事件的核心,及權力階級運作的歷史脈絡。

穿梭在角色與真實間,將隱喻直指當下人們處境

更精采的第三個層次,是回到劇場本身,劇中角色時時跳出扮演——說自己還沒說完台詞,嘲笑自己說話像放屁,搞不清楚自己現在演出的性別,嘲笑合作的日本演員很討厭……,最妙的是將演員真實生活也寫入劇本,餐廳老闆娘許雅紅廣告自己的咖哩飯,基督徒王墨林幫演員受洗(洗頭),大學講師林于竝講話像戲劇研究者…,還有不斷質疑演出(劇場)本身,一種導演自稱「破壞劇情」的手法,在此將所有恣意飛翔的隱喻,全部指向當下此刻人們的真實處境。

相較於導演穿越歷史與地域的厚實左派觀點,與日籍演員吃力咬字說中文的表演身體能量,台灣演員的身體明顯缺乏足夠的「戰鬥性」,這非關技巧,卻取決於精神武裝的程度。當然,我們缺乏歐美、日本於六八學運後所捲起的社會思潮,我們沒有「陽光劇團」、「野戰之月」,一個本土觀點的左傾劇場陣線,尚在寂寞的路途匍匐前進,我們只能以行動繼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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