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一個豫劇皇后的媽媽王海玲,劉建華與劉建幗卻是一路披荊斬棘才得以走上戲曲路,但這個戲緣卻是擋也擋不住,兩姊妹終究還是另闢蹊徑回歸最愛的戲曲表演。兩人創立的「奇巧劇團」推出融合現代劇場與傳統戲曲精華的「跨劇種」演出內容,戲劇演出的劇情為主,搭唱著戲曲橋段與身段,劉建幗說:「傳統戲曲的四功五法與審美角度大致相同,應該可以融合、實驗創意。」
那ㄟ行來戲曲這條路?你信不信所謂的基因遺傳、胎教影響與耳濡目染?若從豫劇皇后王海玲一雙女兒劉建華與劉建幗的發展看來,還真不得不信!
六十六年次的劉建華,現下是臺灣豫劇團的小生演員,扮相俊俏又帶著颯爽之氣,戲迷可不少;七十年次的劉建幗,目前是劇場界的編、導新秀,豫劇、歌仔戲、現代舞台劇,都很有發揮。此外,兩人在高雄還合創有奇巧劇團,專事傳統戲曲的新編與推廣,營運至今已有七年歷史。
名伶媽媽阻止 戲曲路走來心酸又爆笑
不明就裡的人,或許認為她們有媽媽庇護,走上戲曲道路本是應該,但實際上,這對姐妹花的戲曲路堪稱斑斑血淚,一路走來交織著淚水、欺瞞與背叛,劉建華則形容:「一路走來是心酸、離奇與爆笑。」原來,從小坐科學戲,唱戲唱了大半輩子的王海玲,最清楚學戲的苦與痛,關於傳統戲曲這回事,她曾明令二可一不可:「喜歡可、玩票可、投入不可。」
只是,劉建幗說:「我跟姐姐從小一下課就到劇團玩、等媽媽下班,一直都是玩銅錘、耍刀槍、看排練,這很難不被影響吧!」劉建華也補充:「豫劇團就是小時候的遊樂園啊,而且我們真的是打從娘胎裡就聽戲,加上兩個姑姑、一個姑爹也都是唱豫劇的,我在上學以前其實一直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在唱戲呢。」
不過,劉建華與豫劇的緣分其實來得很晚,而且上天似乎是在考驗她愛豫劇的決心,兩度都讓她只是擦身而過,無緣牽手發展。
早在八歲那年,劉建華就參加了豫劇隊的考試,可惜敗北,「於是我大哭了一整天,覺得是世界末日!」考大學那年,劉建華不死心,偷偷報考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想不到我記錯了考術科的時間,一路從台北再哭回高雄,後來才聽說,我媽為了不讓我考上,竟然跑去跟祖師爺求,說她願意吃素一週,你們看,世間就是有這種老母。」
最後,劉建華算是慷慨赴義,念了會計系、進了會計師事務所,抱定一輩子就只當觀眾的心態。而有了姐姐慘烈的「前車之鑑」,劉建幗想突圍的機會自然也沒了,只能摸摸鼻子讀教育系,之後進到學校實習。
擋不住的愛 跨劇種演出展現戲曲表演技巧
王海玲本以為兩姐妹的未來自此一片坦途,豈知她們先後擋不住內心對於戲曲的聲聲召喚渴望,先後「叛變」,劉建華放棄全球五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好工作,加入歌仔戲團,七年前才獲得返回豫劇團的機會;劉建幗則拿著終止實習教師資格的單子回家簽名,先是轉到紙風車劇團當行政,還接著考上臺灣藝術大學的戲劇研究所。
談起鍾愛的傳統戲曲,劉建華不假思索地說:「戲曲的表演技巧該一直被傳下去!」她以為,所謂唱念做打,是幾百幾千年濃縮得來的,那中間的學問、意涵,是美好詩意的,那技藝表現出來,不見得是要高超強炫,而是那內蘊的優美精神。劉建幗則認為,不管用什麼手法或加入什麼新玩意,傳統戲曲演員身上的那種對於身段唱腔的執著、要求完美,「是做戲最核心的態度,是所有戲劇領域的工作者該學習敬佩的。」
在奇巧劇團裡,她們因此推出融合現代劇場與傳統戲曲精華的「跨劇種」演出內容,戲劇演出的劇情為主,搭唱著戲曲橋段與身段,主要在南台灣的校園裡推廣傳統戲曲,劉建幗說:「不論是歌仔戲、京劇、黃梅調或豫劇,傳統戲曲的四功五法與審美角度大致相同,應該可以融合、實驗創意。」近年,她們已累積有《半屏山的三種可能》、《招弟復興打狗趣》、《空空戒戒大冒險》、《金蘭情 × 誰是老大》等作品。
新世代觀眾想看更多 新世代演員該多學多看
儘管戲曲環境不如以往,老戲迷漸白頭,新戲迷有待開發,但劉建幗的觀察卻很樂觀,她發現近幾年不管是歌仔戲或豫劇,「有感受到很緩慢進行中的世代交替,我們這一輩,有慢慢慢慢更深入更分擔。」她坦言,現代決不能與母親的時代相比:「我們不可能再創一個王海玲,她有她的時代背景,是紮實逼著你壓縮上手的那種。」
劉建幗覺得現在的環境不是沒希望,反倒是多元的世界與資訊接受,讓戲劇呈現更加豐富了,「非單一劇種的融合創新,或許是我們這一代可以嘗試的方向,可以多交流,以創意減少開支,然後讓更多年輕人有共鳴,願意走進劇場、進一步理解戲曲的美。」
劉建華也說:「以前看戲曲,主要是看演員身段,老戲迷很多是閉眼聽味兒的。現在觀眾想看得可多了,舞台上的藝術元素、劇本的內容故事,都是演出重點,使得我們壓力與競爭更大,但身為現代的傳統戲曲演員,本應該放開心胸去多看多學的。」她以母親王海玲、京劇名角魏海敏近年不斷嘗試跨界演出與新編戲曲演出為例,「她們從美好的年代走過來,如今也是打碎了一生所學、一身所會,再以新的方式、詮釋去貫串,重新表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