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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友輝表示:「我的外表雖然溫文,但卻固執,深埋在心裡的爆炸性憂鬱與憤怒常常折磨自己,直到從文字書寫才找到表現自己,及與別人溝通的方法(許斌 攝)
藝號人物 People 資深劇場編導

王友輝 溫潤有情的劇場人生

溫文和善,是資深戲劇人王友輝給人的第一印象,而身兼編劇、導演、演員、劇評人與教育工作者的他,多面向的才華與卅年不歇的劇場耕耘,也讓人敬佩他的創作力與毅力。去年他替秀琴歌劇團打造的《安平追想曲》,剛獲第十屆台新藝術獎入圍肯定,也即將在五月初登上國家劇院殿堂——他花了九年時間,終於完成了這個對秀琴的許諾。他說,他的作品或許沒有強烈的爭議性、不夠驚天動地,但他堅信,戲劇不管再怎麼實驗,情感,是不能拋捨的。

 

溫文和善,是資深戲劇人王友輝給人的第一印象,而身兼編劇、導演、演員、劇評人與教育工作者的他,多面向的才華與卅年不歇的劇場耕耘,也讓人敬佩他的創作力與毅力。去年他替秀琴歌劇團打造的《安平追想曲》,剛獲第十屆台新藝術獎入圍肯定,也即將在五月初登上國家劇院殿堂——他花了九年時間,終於完成了這個對秀琴的許諾。他說,他的作品或許沒有強烈的爭議性、不夠驚天動地,但他堅信,戲劇不管再怎麼實驗,情感,是不能拋捨的。

 

秀琴歌劇團《歌仔新調-安平追想曲》

5/4~5  19:30

5/6  14:30

台北 國家戲劇院

INFO  0939093685

 

中國文化大學50週年校慶暨藝術學院聯合劇展《鳳凰變》

5/24~27  19:30

5/26~27  14:30

台北 華山1914創意文化園區東3館烏梅酒場

INFO  02-28610511轉39405、39406

 

人物小檔案

  • 中國文化大學戲劇系影劇組、國立藝術學院(現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研究所藝術碩士,現為文化大學戲劇學系專任副教授、秀琴歌劇團藝術總監。
  • 以編、導、演及評論活躍於劇場界,劇本創作多次獲得教育部文藝創作獎、文建會舞台劇本創作獎等,劇本創作包括:《風景》系列、《天堂邊緣》、《范蠡獻西 施》、《我是油彩的化身》、《安平追想曲》等四十多部;導演作品:《世紀回眸.宋美齡》、《安平追想曲》等十多齣。
  • 為秀琴歌劇團編導的《安平追想曲》,入選國藝會「追求卓越」專案、入圍第十屆台新藝術獎,5月首度在國家劇院演出;以鄭成功之孫鄭克臧為背景的歷史劇《鳳凰變》,王友輝擔任編導,5月在華山創意文化園區發表。

 

第十屆台新藝術獎入圍名單日前公布,劇作家王友輝根據台語流行歌謠為秀琴歌劇團編導的歌仔新調《安平追想曲》,獲選角逐年度表演藝術獎;五月,也將首度唱進台北國家戲劇院。

對獲獎無數的王友輝來說,入圍不只是卅年創作生涯再添一筆新紀錄,背後隱藏著王友輝沒說出口的承諾:有一天,要完成團主秀琴(阿牛)的心願,把劇團送上國家戲劇院。

王友輝花了九年時間實踐這個承諾,用最溫和的方式朝目標前進,符合他不做憤青、不玩激情的個性:「這大概和成長背景有關,從小在萬華舊社區長大,街坊間濃濃的人情味,就算是壞人也壞不到那裡,深深影響我的人生及創作觀。」王友輝說。

誤打誤撞  懵懂進了戲劇系

小時候,王友輝個性內向害羞,喜歡閱讀和寫作。他爆自己的料:小學寫作文,同學間都是照著作文範本抄,他的膽子小,怕被老師發現,只敢東抄一點西抄一點,有一天,竟然發現抄的段落和同學一樣,嚇得就此「改過自新」,一切靠自己寫。

不識字的鄰居常會拜託經營雜貨店的父親代筆寫信,小小王友輝成了得力助手,幫忙寫過信,王友輝將這段經歷寫成作文,投稿《國語日報》,後來得獎,文章刊出,給了很大的鼓勵,但他從沒想到創作會成為一輩子的興趣和志業。

聽話的王友輝,依著家人幫他規畫的人生,建中時選了丙組,未來想考醫科,但高二開始功課一落千丈,離聯考只剩一百卅二天,王友輝決定轉到乙組,填寫志願時,除了中文、外文、新聞系,還填了一個不知道念什麼的「中國文化大學戲劇系影劇組」。

大學放榜,進了不在第一志願的文大戲劇系。王友輝再次違背家人期望,母親哭著要他重考,王友輝不想再回到準備聯考的痛苦生活,勇敢說出想法,就這樣,懵懵懂懂走進戲劇的世界。

因為不知道念什麼,戲劇系對於王友輝也存在未知的新鮮感,他開心專注地看學長姐排戲。雖然自知不是大明星的料,王友輝仍把握每一次的演出機會。大一,王友輝參與大四畢業製作莎士比亞《仲夏夜之夢》排演,與學長姐一同讀劇,後來被選派演出小精靈一角,因為篇幅過長,指導老師決定精簡,不過,王友輝保住了戲分,老師說:「看你這麼認真,實在不忍心刪。」

就愛劇場  與同學熱情玩實驗

「早期表演訓練,大多是從演出中累積經驗,演多了自然熟能生巧。」王友輝說,直到修了紀澤然(Don Gilleland)老師的課,接受暖身、戲劇遊戲等西方表演訓練,才讓個性內向的他,慢慢學會放鬆,讓身體更開放自由,從中體會演戲的快樂。畢業後雖以編導創作為主,遇到好的戲,王友輝還是會忍不住客串,上台過過戲癮。

影劇組傳統慣例,畢業製作要做一齣莎劇,王友輝除了參與演出,還自告奮勇將《溫莎的風流婦人》改編為台灣背景的《偷情記》,語言也重寫。他請父母來看首演,父親看完後,自掏腰包請同事來看兒子演出,母親也每天煮幾十人份宵夜送到劇場,爸媽沒說出口的愛,讓王友輝卸下心中重擔:「爸媽終於認同我的選擇。」

改編莎劇無法滿足滿腦子的創作慾,王友輝和同班同學電影導演蔡明亮共四人,決定做原創的戲,登記成立小塢劇場。一九八○年代藝術資源雖然不充裕,戲劇家姚一葦創立的實驗劇展、雲門在甘谷街成立的雲門實驗劇場,都提供了年輕人發表的園地。三年時間,四位戰友共發表了六齣戲,王友輝主要編導包括:《九重葛》、《素描》和《風景》(後來發展為《風景》系列,此為第一部),直到王友輝遠赴美國流浪,才離開小塢。

「那時,就是一股愛劇場的熱誠,並沒有深層思考一定要完成什麼。實驗劇展補助三萬元,我和蔡明亮就能各做一齣戲,即使沒補助,省吃儉用幾千元也能做。」王友輝懷念那段充滿熱情的青春歲月。每次演出都有小小的跨越,《九重葛》實驗語言;《素描》由兩位演員分飾六角,實驗角色扮演;《風景》則把劇場變身為火車車廂,進行空間的實驗。《素描》由兩個演員包辦六個角色,當時還被劇評質疑:是不是演員不夠?誰會想到這種手法後來被劇場界大量採用。

「劇本是老婆」、「表演是情人」、「導演是外遇」

在美國九個月,王友輝原計畫念研究所,因為英文太爛而作罷,身處異鄉,雖滿懷創作熱情,心情卻是鬱悶苦澀的。聽著親戚絮絮叨叨的新移民情結,回台後,王友輝花了三天時間埋首疾書《白鷺鷥》劇本,後來獲得教育部文藝創作獎第一名,讓失業的王友輝平安過了半年。

在傳播公司工作幾年,參與電視劇編寫、統籌,王友輝始終無法忘情劇場,報考上了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研究所,他和指導教授姚一葦建立起如師如父的情感,協助整理《戲劇原理》及《現代戲劇》兩本著作。姚一葦一絲不茍做學問的態度,深深影響後來也為人師表的王友輝。

研究所畢業後,王友輝到大學任教,創作劇本、導戲、演戲、寫評論,成為一個「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的忠實實踐者,創作類型包含舞台劇、音樂劇、兒童劇、歌詞、歌仔戲,甚至愛做菜的他,二○○九年還和同樣喜歡做菜的劇場導演王嘉明製作、演出了《王記食府》,讓美食與劇場有了奇妙相遇。

因為編導演廣泛涉獵,王友輝寫劇本,不單純從文本出發,除了考慮實際表演層面,早年劇本創作也常有詳細的舞台指示。王友輝以「劇本是老婆」、「表演是情人」、「導演是外遇」形容三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他說,寫劇本是可以一輩子長長久久,雖然他也愛導戲和演戲,但自知不是個才華洋溢的導演及天才型演員,當成興趣偶一為之即可。

與秀琴結緣  九年時間完成進入殿堂的心願

王友輝和秀琴的歌仔戲緣分,同樣也是巧合的機緣。二○○三年應聘到國立台南師範學院(現為台南大學)戲劇研究所任教,租屋處就和秀琴在同一社區。王友輝在戲曲界友人推薦下,早已見識過秀琴演民戲的魅力,但沒想到有一天會和秀琴做鄰居,又從鄰居變朋友,最後「撩落去」擔任藝術總監,從《范蠡獻西施》、《玉石變》到獲選為國藝會「追求卓越」專案的歌仔新調《安平追想曲》,王友輝一步步把活躍於南台灣外台的歌仔戲團,帶進國家藝術殿堂。

王友輝猶記得,第一次和秀琴碰面,問她對未來有什麼期待?「希望戲可以演得更好,有一天可以進入國家劇院演出。」秀琴臉上的光彩,讓他深受感動,心裡暗自期許:希望能以自己在現代劇場編導演經驗,幫助秀琴完成夢想。

耳熟能詳的台語流行歌謠〈安平追想曲〉,給了這齣戲充滿想像力的戲劇母題。提筆前,王友輝蒐集包括歌仔戲巨星楊麗花錄製的《安平追想曲》唱片、老電影、研究文章,最後決定老調新唱,從故事、音樂到演員身段,都加入現代劇場的詮釋。

故事男主角荷蘭船醫,隱身為背景,新增由秀琴擔綱的金小姐養兄,因為不被養父諒解,投身戲班跑江湖,發展出與兩代金小姐的情感糾葛。

製作《安平追想曲》同時,王友輝也完成以陳澄波生平入戲的台語音樂劇《我是油彩的化身》劇本,他在思索台語音樂劇與歌仔戲不同的定位:「歌仔新調,能否成為當代台語音樂劇的另一個形式?」王友輝和作曲周以謙有點意見相左。王友輝認為,歌仔戲再怎麼變,鑼鼓和唱腔不能變,周以謙卻想實驗放掉鑼鼓,幾番討論,戲班子的戲中戲部分,《山伯英台》和《平貴回窯》還是保留傳統曲調;周以謙也能進行音樂實驗,戲的主題旋律融合了《安平追想曲》和歌劇《蝴蝶夫人》。

細火慢燉型的王友輝,依著他溫和不躁進的步調,以兩年時間打造《安平追想曲》,不疾不徐,九年後,終於完成了秀琴進劇院的心願。

溫文卻固執  堅持創造溫暖有人味的劇場

劇作家紀蔚然曾幽默撰文:〈抒情的王友輝—我想看你生氣〉,生動描繪王友輝不尖銳的溫文性格。王友輝同意,也不同意:「我的外表雖然溫文,但卻固執,深埋在心裡的爆炸性憂鬱與憤怒常常折磨自己,直到從文字書寫才找到表現自己,及與別人溝通的方法。」王友輝說,他的作品或許沒有強烈的爭議性、不夠驚天動地,但他堅信,戲劇不管再怎麼實驗,情感,是不能拋捨的;尤其,當現代人花了太多時間和虛擬世界說話,「孤絕在自己的小島上」,溫暖有人味的劇場就更形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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