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關於《十二生肖》，它是：詩、詞、音樂、音效、戲劇、遊戲、即興、服裝、道具、面具、玩具、小品、童話故事，獨唱、合唱、樂團，寫人、寫動物、寫意、寫景、寫心，嚴肅、也調皮……」這是作曲家錢南章對即將首演的作品所下的註解，簡單的幾行字卻點出了樂曲多樣的內容，一如他本人的風格，低調、寡言，但豐沛的能量卻填滿在樂曲裡。

最佳作詞人  就是枕邊人

適逢台北愛樂合唱團四十周年團慶，今年愛樂主辦的國際合唱音樂節也預計首演一場與眾不同的大型作品作為開幕。除了特地找來臺灣國樂團助陣外，更商請與愛樂有著長期合作關係的錢南章，來為合唱團量身打造新作。而既然要為合唱團寫曲，加上國樂團，又要有東方元素，錢南章想出了點子：「那不然就來寫個十二生肖吧！」但是，作曲沒有問題，歌詞卻有點困擾。台北愛樂和他找了一陣子都沒有滿意的詞句，卻沒想到眾裡尋他千百度，錢南章最後才領悟，中文造詣深厚的枕邊人，才是最佳的作詞人選！

雖然笑著說這是「求人不如求己」，但結褵廿餘年的夫人賴美貞的確下了極大的功夫，不但以文雅的歌詞入樂，更以台語、國語、山東話等語氣塑造不同動物的性格。為了突顯各個角色，她還將一般人耳熟能詳的民間通俗故事帶進詞句中，將歌曲妝點得更有戲劇效果。最有趣的，是兩人每天仔細推敲用字遣詞與旋律音樂的搭配，讓內容趣味橫生又具有高度水準。

老鼠上陣來娶親  狗狗也要四重唱

如何描寫生肖排名第一的老鼠呢？他們讓「老鼠娶親」的故事登場，從嘁嘁喳喳、嘁嘁喳喳開始，唱出「老鼠要嫁女兒，女婿當然要了不起……」劇情的發展就如像大夥熟知地那般找完了太陽、烏雲、風和牆，最後回到老鼠。但當結局第一名的鼠兄鼠弟「得意忘形、神氣活現、大搖大擺逛大街」時，卻突然來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合唱團全部大聲喊起來，配著音樂掃把和哨子全出動，不禁讓人莞爾，猜想作曲家是否正暗示著要讓老鼠瞧瞧最厲害的是誰？

十二個生肖事實上卻只有十一段歌詞，因為「狗」不但沒有歌詞，還要唱四重唱。其實這個構想已經醞釀很久了，錢南章回憶在很年輕時曾經看到迪士尼卡通《小姐與流氓》，有個片段是流氓跑到雞舍搗蛋，突然抓狗的人來了，流氓很快跑掉，但小姐卻就被抓到動物收容所。在那裡，狗兒們都知道若沒有被領走就會被處理掉，結果他們就嗚嗚地以重唱的方式哭〈我的家庭真可愛〉的旋律。利用這個靈感，他借巴赫的無伴奏小提琴組曲第二首〈夏康舞曲〉編出四重唱，「雖說是舞曲，但三拍子，一點都不快，八個小節的主題，很～好聽。」錢南章連作夢都夢見狗在唱四重唱。

牛虎豬各有特色  發揮創意玩到笑翻

遇到「牛」，就用台語唱「田水冷霜霜」、「日頭赤燄燄」、「好牛眾人駛，好牛濟人犁，好牛乎人剝雙領皮」來增添本土氣息；遇到「虎」，則用濃厚的山東腔囂張跋扈地說「俺肚子餓了」、「武松，俺找你單挑」！最後的「豬」居然用爵士樂來做一個Happy ending……這種創作時就兼顧了舞台與戲劇的設計，說明了錢南章鬼才般的巧思。合唱團邊唱邊做效果，用上結婚典禮的拉炮、肥皂泡泡、風箏、還有保麗龍蛋糕盒穿洞綁繩拉聲音的自製樂器「獅子吼」，聽著琳瑯滿目的音效，始作俑者錢南章開心地說：「團員每次排練都笑翻了。」

十二種動物看似熟悉，但真正要寫出他們的個性卻一點也不簡單，描繪不能流於俗套，更不能一味模仿原有的聲音。然而夫妻檔攜手共創的作品無論在歌詞內容或音樂型態上，處處都玩出了創意。在一向十分注重聲韻的作曲家手中，觀眾不需透過字幕也能一聽就懂，熱鬧的舞台前，相信每個人都能心神領會，發出會心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