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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四話》(臺灣春風歌劇團 提供)
特別企畫(二) Feature 2013表演藝術回顧 現象觀察9:新編戲曲觸角廣

題材創新不設限 新生代接棒尚迢遙

戲曲的創作面貌,在這一年有豐富的面向,超越傳統的忠孝節義兒女情長,在形式上跨界多樣,在題材上挑戰性別、哲學、社會正義等議題,令人耳目一新!而台上的角兒接班狀況,有氣候已成的黃宇琳與蕭揚玲,但整體來說,新生代的成角之路,依然顯得遙遠!

戲曲的創作面貌,在這一年有豐富的面向,超越傳統的忠孝節義兒女情長,在形式上跨界多樣,在題材上挑戰性別、哲學、社會正義等議題,令人耳目一新!而台上的角兒接班狀況,有氣候已成的黃宇琳與蕭揚玲,但整體來說,新生代的成角之路,依然顯得遙遠!

在「假」字當道橫行的台灣,戲曲創作者多能不受習染,固守對藝術美善的追尋。抱持海納百川的氣度,無有不可入戲者:跨界合作早已不是新鮮課題,大膽兼雜混融,構繪難以歸類的新風貌;不論大小劇場都有亮人眼目、銳意出新的佳作。

創新思維  改換戲曲「傳統」面貌

二○一三開年不久,許久沒能讓人驚豔的江之翠劇場,端出和現代戲劇導演張嘉容合作《桃花與渡伯》見客。跳脫傳統南管折子〈桃花搭渡〉的小戲情味,邀請觀眾與演出人員一起同船共渡,省顧生命的美好或殘損;戲曲不再是遠觀的表現客體,而是集體心靈療癒的媒介。卸卻戲曲程式束縛規範的減法精神,同樣體現在本事劇團的《三顆頭》中:編劇邢本寧以不同視角重新拆解干將莫邪鑄劍故事,形式雜揉了京劇、歌仔戲、爵士音樂、荒謬戲劇。既成三顆被寶劍所砍在爐中追逐的人頭,演員必須隱身在撐著支架的黑袍內,以沒有手腳與身體的表演方式,思索著生命的自由。

五月底在高雄,春天已然遠離的「高雄春天藝術節」,春美歌劇團的《變心》以超越劇中時代(春秋戰國時期)的器官移植手術,為戲裡的小生置換一顆存有記憶的女性心臟;縱使未全然翻轉角色性別,雌雄同體的詮釋更添表演華采。六月底的台北,一心歌仔戲劇團則以《斷袖》直接書寫漢哀帝與董賢君臣的同志情誼;舞台上兩位女小生刻意鋪陳著男男戀情,演繹性別認同的自由。

八月盛夏溽暑,奇巧劇團編導劉建幗以戲中戲古今並陳的包裝,揉合歌仔戲、豫劇、現代戲劇、搖滾樂等元素,打造出一齣無法以既有劇種分類的「搖滾新戲曲」。改編自布萊希特的名作《高加索灰闌記》的台版《波麗士灰闌記》,不願墮入傳統公堂戲湛湛青天的窠臼,著意突顯正義在現實難以伸張的窘迫。在台北市中山堂前廣場搭台演出,市警局近在咫尺,不遠處的凱道更有無數身穿白T、追真相討公道的自主公民,在醜惡人生裡呼喊自由。

知識分子編劇  墊高了看懂戲的門檻

知識分子的介入日深,為戲曲帶來更多新變的可能:劉建幗不只為自身劇團寫戲,也跨刀為人作嫁。前年替一心歌仔戲劇團改編布萊希特的名作《三便士歌劇》為《Mackie踹共沒?》,本著布氏的批判精神控訴社會的不公不義,透過嘲諷突顯荒謬的無奈。該劇推出後甚受好評,去年在《波灰》演出後旋復上檔,兩部作品相互參酌,益見編劇的悲憫。歲末十二月,她又為臺灣春風歌劇團創作了輕武俠、懷舊輕悲劇《江湖四話》,透露對無法完成的夢想與錯過情感的愁懷。三齣戲皆拋捨直述的時空軸線,讓情節人物在不同設定間騰挪穿梭,創造不同的看戲視野,也墊高了看懂戲的門檻。

人戲如此,偶戲亦然。連續推辦七屆的「歌仔戲創作及發表專案」後,國藝會首次推出布袋戲專案,祭出高額補助誘引劇團創發新戲,並強制編導其一必得為外聘人員,藉由客位的觀視,突破劇團的慣習陳套。王藝明掌中劇團與台語文學創作者周定邦合作,將在地余清芳領導的抗日事件編寫成《台灣英雄傳之決戰噍吧哖》。真快樂掌中劇團請來無獨有偶工作室劇團團長鄭嘉音,梳理經典老戲的新風格。導演除以擅長的光影手法豐富視覺,更調整敘述節奏不使復蹈冗贅故習。臺北木偶劇團資齡較淺,彰顯品牌特色企圖強烈;導演是張嘉容,身心療癒是其長項,深究角色行為動機,妝點偶戲人物內在肌理。專案的媒合能否有效協助劇團趨近當代美學品味,仍有待後續追蹤考察。

新生代角兒浮上台面  但後輩成角之路仍顯崎嶇

製作團隊不斷戮力求新,演員的接班態勢又當如何?開春時上海崑劇團展開赴台廿周年紀念展演,年輕的崑三班成員已儼然有當家領軍的氣勢。反睽自身,十八年前整併三軍成立的國光劇團,當時技藝卓絕的優秀演員們,逃不過歲月增壽的催逼,姐字輩哥字級的名角,終有洗盡粉墨卸下光環的一日,等著頂上來的接班梯隊呢?誰不想成「角兒」?祖師爺肯不肯賞飯吃才是關鍵。栢優座的《獨、角、戲-吉嶽切》,戲曲出身的編導許栢昂藉戲道盡成角之路的殘酷,戲中演員黃宇琳也在台上演述著成角的艱辛。黃宇琳在校坐科時便已嶄露頭角,大一時參與新編京劇《羅生門》演出,腳下蹺工紮實;十五年後轉益多師的她,已然成了令人讚嘆的招眼要角,還能在王小棣執導的《丈夫的一千零一夜》裡,獨撐一百廿分鐘,自在從容地變換多位不同身分年齡背景的女子。轉個身,她回到戲曲舞台,文武戲都拿得出手,不論在哪個劇團與誰對戲,都掩不了她的「角兒」丰采。

豫劇團走過六十春秋,王海玲從丫頭片子升格為豫劇皇后,以鮮明的全能旦角形象傲人;學生們或得一隅,難以盡得其傳。於是一甲子特別公演的三天戲,甚至含括明年初的《青春版劉姥姥》,主演共有四個人。臺灣豫劇團最具代表意義的戲齣當然還是《楊金花》,主演蕭揚玲身為大弟子,個頭扮相嗓音條件皆不差,卻屢為師父巨大身影所掩,少了統御震懾全場的氣勢。無怪乎張啟豐要在評論中疾呼:「該是為蕭揚玲量身設戲,打造台灣豫劇新風華的時候了。」

歌仔戲作為台灣最主要的在地劇種,同樣面臨傳承危機;學院教育的人才與劇團實際需求的落差問題,多年來一直懸而未決。於是台北市社教館自行附設青年劇團,以訓練學習為主軸,十二月廿二日才貼演成軍兩年多來的唯一售票場《傳說.陸文龍》。演出規格依然傍附在老師手把手的指導下,成角兒道途仍迢遙。京劇系也有學難以致用的尷尬,當代傳奇自闢「傳奇學堂」,台北新劇團李寶春帶著學生從演出實踐中磨練;戲曲學院京劇團歷經去年劇目更變、主演退戲、外調借將、改換檔期等連串風波後,今年終於安穩演了改編新戲《闇河渡》,演出成效雖不盡完美,至少開啟了蛻化重生的契機。

二○一三整整一年,戲曲演出無有停歇;積極推陳新變,只為站穩當下,瞻盼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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