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市場在那裡，人才便往那裡跑；機會在那裡，工作便往那裡尋。如此正常的供需關係，發生在兩岸，情況相對敏感。首先，兩岸長期存在競合關係，因此人才的登陸，很容易被視為流失；其次，中國在市場支撐下，不怕以重金聘用人才，相較台灣平均薪資偏低，不免製造出台灣人才被中國搶奪的恐慌。   

台灣人才移動對岸，幾年前以醫生、科技業、大學教授等為多，近來有感地帶也擴及表演藝術界，原因包括各地表演場館的興蓋、商業劇場的發展、中國樂團專業化的轉型、主題樂園的興建等釋出眾多工作機會。此波有感的成型，除了登陸人數增加，對岸覓才直接找上門的做法，自然提高強度。

對岸樂團  前仆後繼來台徵才

今年三月上海交響樂團與紐約愛樂、上海音樂學院合作的「上海樂隊學院」在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舉行考試，學員畢業後，有機會成為上海交響樂團團員：五月浙江交響樂團在台北實踐大學舉辦團員甄選；杭州愛樂原本也有登台徵才計畫，不過最後因故取消。

目前中國「掛牌」交響樂團的單位約有六十個，其中只有十九個樂團有樂季安排，雖然十九個當中相對具專業水準的不到十個，但是這十個樂團，不少處於成員換血或對外招募階段，之前試想登台徵才的杭州愛樂、浙江交響樂團均屬此類。

當前可見台灣面孔的中國樂團，包括廣州交響樂團、杭州愛樂、深圳交響樂團、貴陽交響樂團和北京國家大劇院管絃樂團等。論及台灣音樂家赴中國工作出於主動和被動都有，理由可歸類為：在台灣找不到適合工作、想體驗不同生活、對岸重金挖角等。

起薪高是誘因  制度發展漸健全也是關鍵

平均而言，中國一級樂團的薪水條件，一般團員月薪介於六千至八千人民幣，聲部首席介於八千至一萬二人民幣，如果是隔海或是隔洋挖角聘任價碼更高。此外，北京國家大劇院管絃樂團、廣州交響樂團、杭州愛樂等另有宿舍或住房補貼等加給。

不過，每個樂團的薪資規定多少有其潛規則，以企業出資創辦的貴陽交響樂團為例，聲部首席起薪兩萬人民幣，演奏員起薪一萬人民幣，同時提供每位外地受聘者單間住房，工作期間有巴士往返公寓和樂團。然而在此重金策略背後是「六十天無薪假」，意指樂團寒暑假不支薪。

台灣音樂家前進對岸的態度，隨著時間流轉，可歸納出三階段：第一階段為天方夜譚，第二階段為可討論的「課題」，如今逐漸成為去與不去的「習題」。心態轉變在於中國一級樂團的專業管理制度逐步建全、樂季制度更趨完善、薪資更具競爭力、合作的指揮和獨奏家大舉與世界接軌、不乏巡迴國外機會等。

中國表演場館陸續落成  借重台灣技術人才

如果將音樂家視為「幕前」，在「幕後」的舞台技術人員，近年也成為中國搶人的主力之一。過去十年，中國劇場翻天覆地地動土興建，隨著建設一一落成，對於技術人員求才若渴。話說，中國過去對於技術人員認知不足，多半以民工定位，劇場興起後，雖然思維開始扭轉，但學校培育學生的數量與累積的經驗，不足以支應。這時除了借重國外團隊，語言溝通無礙的台灣人才，便成了最愛，像是蘇州科技文化藝術中心、廣州大劇院啟用初期、首屆烏鎮戲劇節等，舞台技術的中堅分子都是台灣團隊。

對岸如何搶人才，眾多的經驗指出，把台灣的報酬數目，直接換成人民幣就對了，譬如兩萬台幣，到了大陸直接變成兩萬人民幣。如果在大型或國際性的機構服務，比如即將開幕的上海迪士尼，價碼可能更高，據聞統籌樂園演出技術的高級主管，一年的年薪約可達到六十到八十萬人民幣。

然而，坐領高薪的背後，也要有心裡準備。很多征戰對岸的技術人員感嘆，台灣人才到中國賺錢的同時，其實是在幫忙中國訓練人才，普通只要一到兩年，中國人才學會後，就要自覺可以離開了。雖然被「幹掉」的風險很高，但是近年依然有許多人自投羅網，因為在中國一年的收入，比在台灣優渥很多。在各取所需的前題下，當前把公司重心全力移往對岸的比例並不高，多半採取短期接案的方式，若有長期抗戰的想法，必需落地生根才有成功機會。此外，在台灣多個場館逐漸落成啟用的這個時間點，也成為許多劇場工作者在抉擇良禽擇木而棲時的考量。

演員與導演  人才外流下一波

台灣表藝人才敲門中國，也陸續出現演員、導演等。以即將再次搬演、天作之合製作的音樂劇《天堂邊緣》為例，去年參與演出的演員張芳瑜，此時正在中國演出無法抽身。至於導演，雖然當前的狀況並不明顯，但有加溫的跡象，目前中國一些大型劇團，諸如上海話劇藝術中心，有心引進台灣的製作，但方式傾向台灣導演加台灣劇本，但使用在地演員，藉此降低成本，同時增加巡演的靈活度，不少青壯輩導演接獲探詢。

這一波人才流動是市場供需的正常反應，還是出於對台灣環境生態無奈的結果？站在悲觀的角度，恐會覺得人才正在流失，站在積極樂觀面，市場在前、機會在手何不一試？無論站在那個視角，唯有當自己夠強壯更有自信時，不怕他人搶，才能「頂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