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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巨獸》中,舞者們必須同時掌握身體的動感和話語的傳遞。(Robert Benschop 攝 舞蹈空間舞團 提供)
編輯精選 PAR Choice

藉紙箱的詰問 開展肢體的辯證

舞蹈空間舞團《沉睡的巨獸》 探討民主的可能

曾與舞蹈空間舞團合作過《橄欖樹》和《時境》,西班牙編舞家瑪芮娜.麥斯卡利相當懂得在舞作中展現其對敘事力道和詩意畫面的編排與調度。今年三度合作的新作《沉睡的巨獸》,創作構想則來自於麥斯卡利對於我們似乎已習以為常的民主與自由的疑惑與叩問,透過與三地舞者的合作,及與現場聲音、紙箱布置互動,探尋並展現不同地域人民的民主肢體想像。

曾與舞蹈空間舞團合作過《橄欖樹》和《時境》,西班牙編舞家瑪芮娜.麥斯卡利相當懂得在舞作中展現其對敘事力道和詩意畫面的編排與調度。今年三度合作的新作《沉睡的巨獸》,創作構想則來自於麥斯卡利對於我們似乎已習以為常的民主與自由的疑惑與叩問,透過與三地舞者的合作,及與現場聲音、紙箱布置互動,探尋並展現不同地域人民的民主肢體想像。

舞蹈空間春季公演《沉睡的巨獸》

5/15~16  20:00   5/16~17  15:00

台北 華山1914文創園區東3館烏梅酒廠

INFO  02-27168888轉115~118

今天我們身在一個民主的社會……等等,這句話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嗎?我們對於民主的認知到底有多深?行使投票權是否就代表民主?或者再加上享有言論自由、表達公民意見,民主便是如此?

曾與舞蹈空間舞團合作過《橄欖樹》(2010)和《時境》(2013),西班牙編舞家瑪芮娜.麥斯卡利(Marina Mascarell)相當懂得在舞作中展現其對敘事力道和詩意畫面的編排與調度。今年三度合作的新作《沉睡的巨獸》,創作構想則來自於麥斯卡利對於我們似乎已習以為常的民主與自由的疑惑與叩問,倘若民主是社會的理想,為何我們的意見無法反映給政府、今日世界仍紛擾不斷、政治依舊充滿霸權與謊言?而「我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真正對社會有所影響?」特別喜愛從文本出發、將文字轉化為舞蹈語彙的麥斯卡利,因著這個發問,展開更廣的相關前置閱讀研究;除了選摘各思想家的相關論述,另外也設計了一套問卷,從中理解不同族群世代對於個人和群體關係的看法、他們對民主的定義,以及社會參與的行動,作為新舞作的發展元素。

以文本和問卷交織民主辯證的肢體語彙

排練場上,麥斯卡利交付給舞者的功課,不止是肢體的發展與編排,還有對於論述的理解與思考。因為,這些話語也是屬於舞蹈的一部分,舞者們必須同時掌握身體的動感和話語的傳遞。雖說主題是民主與自由,然而國情和社會處境不同,各地觀眾對此議題的見解自然大有差異,反倒形成這個創作計畫的一大特色。

《沉睡的巨獸》是由台灣舞蹈空間舞團、荷蘭海牙科索(Korzo)劇院和瑞典斯堪尼(Skånes)舞蹈劇場所共同製作。今年二月已先行於荷蘭CaDance舞蹈節演出第一版,兩男一女三舞者,呈現乾淨俐落的三角拉鋸。台灣版增加至六位舞者,排列組合則另有一番趣味,群體在公私兩造間的聚合離散,以及大小團體和個人相互的對比與力量拉扯,也會更加強烈且多面向。二○一六年的瑞典版本目前仍是未知數,一切得待同當地舞者一起工作,方能知曉。

這是麥斯卡利在創作上的嚴謹,從未因舞作主題相同,要求舞者們複製編舞動作,而是因舞團舞者的個人特質和當地的問卷調查結果,來尋找舞作裡的關係變化和辯證。再加上,舞作進行中將和觀眾互動,觀眾的反應很可能會改變編舞的詮釋;也因此,三時三地的演出將有三種版本,《沉睡的巨獸》可能頗像是荷蘭、台灣、瑞典三個國家的民主意識採樣報告,系列的民主肢體想像。

紙箱如板塊形塑公民想像的空間

之所以會有這個創作想法,來自於麥斯卡利與同為西班牙裔、在海牙創作發展的作曲家Yamila Rios的相遇。兩人聊起近幾年來的街頭示威遊行,從占領華爾街到阿拉伯之春,從土耳其的占領蓋齊運動到西班牙近幾年的抗議活動,感覺這之中,人們與政府之間的隔閡愈來愈大,也令人疑惑遊行過後到底能改變多少?兩人決定透過創作來加以探尋,也期望能以藝術和更多的觀眾交流。

Rios畢業於海牙皇家音樂學院電子聲音學研究所,鑽研於身體與聲音之間的相互驅動,曾經發明一套感應式樂器程式獲得大獎。這次在《沉睡的巨獸》中,聲音也是非常重要的主角之一。除了原本結合好的電子音樂與傳統樂器的編曲,Rios將於現場收音混音,一方面表現聲音的有機性, 另一方面也讓聲音自主,與肢體、話語形成三方對話。

物件或材質亦是麥斯卡利作品裡的一大特色,例如:《橄欖樹》裡的白色麵粉像是時間的塵埃,使人逐漸老去;或者《時境》中一百五十公斤的細小扁豆,鋪滿舞台好比流洩一地的時間砂粒,刻畫出浪潮般的時序意象。《沉睡的巨獸》則選用層層疊疊的紙箱,和舞者的身體一同推移作用,有如集體力量下的板塊,形塑出長城、高牆、巨塔、蜿蜒的道路或海洋等,各種關於人文與自然的空間向度。

紙箱的選擇來自於麥斯卡利閱讀政治哲學家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著作時的靈感,文中不時提及“box”作為身分認同的譬喻,而順著箱子的形狀與材質,可以不斷地聯想到社會群體的各種象徵:一張座椅、投票箱、演講台、建築、社會框架等等,在舞者肢體的引導下,紙箱打造的劇場還能變身為街頭或廣場的辯論空間,更直接呈述公民自由的問題。

對照近日西班牙才以3D投影的方式,讓幻影大軍上街抗議荒謬新法限制人民集會抗議的權利,無人如幽靈的遊行不正提醒著我們,時刻都得警惕,現下的自由永遠不足、隨時都有消失的危機。而《沉睡的巨獸》以舞蹈創作的方式,要我們別忘了思考,作為一個人的可能,和對社會、對世界的熱情與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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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與文學  隨身體起舞

麥斯卡利的創作靈感往往來自文本閱讀,舞作因之有著濃濃的文學氣息和詩意,此次也不例外。《沉睡的巨獸》的標題即取於有「美國下層階級的桂冠詩人」稱號的布考斯基(Charles Bukowski)的詩作〈What can we do?〉,之中的一句“It is like a large animal deep in sleep.”。布考斯基在寫作中注視低下階層被遺棄的不堪、人性扭曲的醜陋與生存的黑暗,這首詩在描繪的也是無從躲藏的人性之惡。麥斯卡利並沒有要在舞作中特別處理階級關係,引用其詩句為標題,是期望能一再謹記詩中提及的良知:「人性像隻沉睡的巨獸,很難把它喚醒/一旦被喚醒的卻盡是些殘暴、自私、不公的審判和謀殺/我們逮它不著,也難以逃過一劫/然而儘管如此,我們也得在失敗之前,一試再試」。

另外,漢娜.鄂蘭的《人的境況》The Human Condition,也是此舞作的重要引文,是舞者在工作、發想時的發展資料。從鄂蘭出發,舞者們以唸白闡述個人與群體的對立尺度及集體主義的政治哲學。透過舞蹈與各種話語的交詰,《沉睡的巨獸》企圖在混亂、失序/統一、整合的對比組合中,呈現出身體論述民主與自由的可能文本,將劇場建構為一個微型社會的實驗空間。(周伶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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