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若曾被青春版《牡丹亭》中的青春美貌給吸引，就更不能錯過唱作精湛又深入文本精髓的《臨川四夢》。甫完成二○一六年起共四十八場的世界巡演，上海崑劇團即準備在創團四十周年動員五班三代，到台灣搬演明代文豪湯顯祖的四部劇作——《臨川四夢》。「四夢」包含著名的《牡丹亭》，以及《紫釵記》、《南柯記》、《邯鄲記》，篇幅巨大，至今能夠刪削重詮，並一次搬演四部著作的院團，獨有人才濟濟的上海崑劇團。上崑此次來台，不僅只「四夢」的演出，還有平均七十五歲的國寶級藝術家們，帶來〈說親〉、〈琴挑〉、〈吃糠遺囑〉、〈太白醉寫〉等四折經典、拿手好戲，大飽崑迷們的耳／眼福！

「以人出戲，以戲推人」五班三代精銳盡出　

即將於明年登台的上崑五班三代演員們，上至古稀之年的國寶級藝術家，下至平均廿三歲的「崑五班」演員，生旦齊備、花面綻放，老、中、青攜手聯演，可說是幾十年來一大盛事。兩岸學術界、業界無不給予高度評價，並以「啟動傳統、致敬經典的最佳典範」盛讚《臨川四夢》。二○一六年的演出製作，除了紀念明代文豪湯顯祖逝世四百年之外，國寶級演員蔡正仁、岳美緹、計鎮華、梁谷音、張洵澎、張銘榮、張靜嫻更藉由此次演出，將「四夢」的演出精髓無私地傳承予徒子、徒孫們，展現了資深藝人們對崑曲藝術傳承的重視。

採取「以人出戲，以戲推人」的策略，資深藝人們幾乎將《臨川四夢》交付與青年演員們主演。如《紫釵記》中的書生李益由梅花獎得主黎安飾演，霍小玉則由上崑優秀閨門旦沈昳麗擔綱；典藏版《牡丹亭》由「崑大班」老藝術家蔡正仁、張洵澎、梁谷音領著「崑三班」黎安、沈昳麗、余彬，及上崑優秀青年演員羅晨雪、「崑四班」胡維露，「崑五班」張莉、倪徐浩等三代共同演繹，傳承意味濃厚；《南柯夢》則以「崑五班」為主要演出班底，可說是給予青年演員的最大肯定；《邯鄲記》通過「崑壇第一老生」計鎮華在崑曲學館的傳承，特邀上海京劇團老生演員藍天共同傳承演出，無不令人期待上崑青年演員們的薪傳成果。

《臨川四夢》與「崑曲熊貓」們的崑曲藝術

談到「四夢」，其中最不讓人陌生的劇目是多次在兩岸及國際搬演的《牡丹亭》，劇中杜麗娘追求愛情的自由心靈，曾感動台下無數觀眾。不過，在創作《牡丹亭》之前，湯顯祖即曾以唐代傳奇《霍小玉傳》為底本，翻作生死相許的青春愛情喜劇《紫釵記》；《邯鄲記》、《南柯記》則是湯顯祖晚年對人生的思考，劇中的主人翁盧生、淳于髡皆在歷經繁華、跌宕的一生後，遁入修仙之路與寂靜空門。《臨川四夢》猶如湯顯祖描摹自身從青春到老年的一紙畫軸，藏著他對人生的感悟與隱喻，也給予後人豐富的想像空間。同時代之文人王思任曾以：「《邯鄲》，仙也；《南柯》，佛也；《紫釵》，俠也；《牡丹亭》，情也。」概括「四夢」之精神主旨。

除了「四夢」之外，經典折子更蘊藏著「崑曲熊貓」們多年來對劇目與人物的打磨與創造。主演〈說親〉的「崑曲第一六旦」梁谷音，飾演公然在丈夫靈前為己說親的莊周之妻田氏，人物的情慾流動在梁谷音的一顰一笑中嶄露無遺；〈琴挑〉則是由擅演巾生的名家岳美緹及上崑當家閨門旦張靜嫻主演，兩人默契十足，看風流書生如何藉著一把琴撥動道姑心中的漣漪；主演〈吃糠遺囑〉的「崑壇第一老生」計鎮華則是病癒後第一次抵台演出，與默契十足的老搭檔梁谷音、張銘榮共同演出一段家庭悲劇；〈太白醉寫〉則是由「永遠的唐明皇」蔡正仁主演，拿掉帝王的霸氣，拾起文人的書卷氣，將唐代詩仙李白之醉態演得風流倜儻、可愛逗人。

上崑此次來台搬演的《臨川四夢》與經典折子看點甚多，無法勝數。如果曾被青春版崑劇的「美」所感動，那就更不能錯過上崑四十周年來台的演出。崑曲之美絕不僅只於物件、妝容、服飾等表象之美，除了湯顯祖文字的瑰麗深刻外，崑曲的美更多在於資深藝人們耗費多年對文本中人物的細膩經營與創造。如果可以，就讓我們一起安靜地坐在台下，待大幕升起，由功底深厚的演員們引領著我們，相忘於當下，以及此刻存在的空間，一起走進《臨川四夢》裡每個人物的內心，走進湯顯祖的內心，走進崑曲世界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