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非营利性质的艺术机构，每年必出版所谓的年度报吿，借此将年来的展演情形及各类活动作一整理，并将财务管理状况公开制表列出。云门舞集也率先在国内的艺术团体当中出版这份报吿，不仅对关心其运作的人士有份交待，同时也可供其他艺术机构做为参考，以促进国内艺术行政界早日走上轨道。
绣花的黄衫抖散成艳艳的圆弧，这是云门舞集九二及九三年年度报吿的封面。在欣喜这样一本年度报吿出现的同时，又不禁令人想起六月份《红楼梦》备受好评的演出，以及七月份中正纪念堂广场户外演出的盛况。云门舞集创团二十年来历经三年的停办至九一年复团再出发。如今「云门舞集」四个字已成为台湾艺文的象征之一。而这样的年度报吿所欲呈现的正是台湾表演团体一项专业而认真的经营成果。
在美国，非营利性质的艺术机构，每年必出版所谓的年度报吿（annual report），借由此一出版品，艺术机构将年来的展演情形及各类活动作一整理，并将财务管理状况公开制表列出。这表示了一种对经营负责的诚恳态度，对内可自我检视机构是否达成年度的预定目标；而对一些会员、机构赞助者及关心艺文人士而言，也可由此了解机构运行的情形。当然，当艺术团体在申请官方或民间的赞助时，这样的年度报吿自然成为一项现成的辅助资料。此外，借由年度报吿的出版，机构也可建立自己的知名度。
在云门舞集这本厚仅二十五页的年度报吿里，其实应称之为双年报吿，收录了自九一年下半复出后至九四年初的舞作和展演简介，财务状况，以及赞助者及人事名单等。以上皆属一般年度报吿所常具备的基本内容。
现在就其九二年及九三年年度的收支及累积结余表对云门的经营、与外在环境关系的互动以及所反映的艺文空间等作一简单的分析。
票房收入证明观众的肯定
先就收入项目来看，九二年演出票房金额为三千一百余万，九三年为二千九百余万，各占收入总额的46.65%以及45.93%。以一个非商业性质的艺术机构而言，云门以其专业部份的收入，便几乎达到其收入总额的二分之一，再加上发行、教学及利息等其他收入，自赚部份已分别达到九二年的55.34%及九三年的62.58%。而其金额之高，更是其他表演团体所难望其项背的。这说明了云门的「产品」制作及策划「促销」的成功。就其艺术团体的性质而言，它的节目是叫座的，它的活动是成功而受欢迎的。不可忽略的是，云门二十年来的经营，能深深掌握本土艺文空间发展的必要特质。而在历经挫折与变动后，其整体的企画手法背后，专业人才的推动必是重要的环节。
在美国，非营利性质的类似表演团体，如果票房收入能超过收入总额的三分之一，大抵而言，它的节目企画是相当叫座而受肯定的。以费城市内数一数二成功（指其叫座方面）的胡桃树街剧场为例，票房收入几达总收入的三分之二，几乎不须太多的私人或官方捐助便能持续经营。当然，以非营利的艺术机构来说，胡桃树街剧场是较商业走向，其剧场亦倾向大众口味。而云门精致而人文化的艺术走向，能达到如此成就，亦证明了观众对其之肯定。
锐减的民间捐助应继续拓展
再看民间捐助部份。九二年企业捐助为四百九十万，九三年为四百三十万，各占总收入的7.33%及6.76%。如前所述，云门以台湾首屈一指的表演团体之地位，所获得企业捐助竟尙不及总收入的十分之一，对于艺文活动蓬勃发展的台湾社会，企业赞助文化活动的意识似乎并未相对提升，这一方面的观念是可以再加强建立的。整体而言，民间捐助部份，九三年度较九二年度减少五百九十五万，降低了30%左右。这样的数字变化或许可以提供给云门在未来年度里，一项努力的方针。毕竟在台湾的环境里，一般大众对艺文的支持，尙不属于一种广泛的认知。
以美国的情形来看，企业团体所提供经常性的赞助，以年度为单位，一般约在五百美元至一万美元之间。这样的金额并不算多，企业所须编列的预算不大。而在专案赞助或活动赞助方面，金额较高，一般在一万美元至五万美元之间，此属个案性质的赞助。至于配合企业员工赞助的方案也是可以开发的观念。大体而言，企业可采取当员工赞助某一团体一百元，便配合赞助一百元或二百元，以一定的比例配合赞助。另外诸如提供专业服务的赞助，像办公室、展览空间的提供，印刷设计等服务的提供，皆属赞助的方式。艺文团体可透过多种方法拓展企业界对其的支持。
政府补助全来自中央统筹单位
接著看政府补助方面。（编注）九三年度千余万的金额有五分之四来自文建会，而其中六百万用作经常性补助，而非专案演出补助，追溯至九二年亦有五百万元的金额。这样庞大的金额是多少在财务困境中艰难求生存的中小型团体所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境！当然，云门的叫座盛况，自是政府文化单位乐于「投资」的对象。再者，政府补助方面全为中央单位，并无省级或地方机构。一方面或许显示了云门本身的定位，一方面台湾地方上的艺文经费一向不充裕，自然供养不得大团体。只是我们要期待到何时，才能有中央的统筹单位，直接将经费编列到地方的文化中心等来做艺文的发展，而不必处处受制于县市政府的预算？
最后看支出的部份。六千多万的收入，各于九二年及九三年有二千三百多万及二千七百多万的演出制作花费，占总支出的39.54%及42.98%。这一点是可以让政府或民间的赞助者都感到欣慰的，因为这多少证明了经费是用其所当用。做为一个表演团体，演出的制作是最重要的，自应将首要支出置于此。至少，我们没有见到莫名的高比例的人事费用或其他不当的或有利益输送倾向的高租金费用等等。然而，在比较九二年度及九三年度业务收入及支出的相关部份，我们发现九三年的业务收入（自赚部份）仅增加了7%，而业务支出却较九二年增加28%。而在人事费用方面，尽管如前所述，所占支出的百分比不算高，但九三年亦较九二年度增加了约20%左右。在这方面经费的运用上，实不可不谨愼！
从这样的年度报吿，基本上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云门舞集的成功不单是艺术造诣方面的。这本以功能性而言，做的相当「漂亮」的年度报吿，的确达到了其存在的目的，此外也证明云门其他値得众多艺文团体学习的，包括成立基金会、董事会运作及发起云门之友等等。机构年度的活动企画是必须配合健全的财务管理来经营的。艺术团体的恒久目标除了理想的追求还须无私的心态。借由这样的期许，希望能唤起更多来自政府、企业及个人的关注和支持，建立起宽广的艺文发展空间。
编注：
政府补助分别占了九二、九三年度总收入的15.25%及15.87%。而补助的单位则包括了文建会、外交部、教育部及新闻局。
文字｜毕欣懿 美国费城Drexel 大学艺术行政硕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