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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用「逆向思考」并且带有幽默乐观的苗栗公馆教会聚会所「牧羊人靑少年服务中心」所演出的《千禧虫v.s.电视机》。(纸风车剧团 提供)
回想与回响 Echo 回想与回响

谁的靑春?谁在塑造?

当靑少年的创意只是不断地复制媒体输送的资讯和印象,只能挪用媒体不断拷贝过的形式和逻辑,除了显现台湾美学教育的匮乏外,戏剧专业知识不普及的情况,也几乎到了令人挫折、愤怒的地步。长远来看,若不在美学、艺术和人文科学方面的教育加把劲,不设法开发年轻一代对美感和创意的自觉性与积极性,未来的台湾艺术,恐怕只有不断继续移植欧美、日韩文化而禁不起任何考验。

当靑少年的创意只是不断地复制媒体输送的资讯和印象,只能挪用媒体不断拷贝过的形式和逻辑,除了显现台湾美学教育的匮乏外,戏剧专业知识不普及的情况,也几乎到了令人挫折、愤怒的地步。长远来看,若不在美学、艺术和人文科学方面的教育加把劲,不设法开发年轻一代对美感和创意的自觉性与积极性,未来的台湾艺术,恐怕只有不断继续移植欧美、日韩文化而禁不起任何考验。

如果不是一路跟随纸风车剧团的工作人员由南到北,观察这些十四至十八岁国、高中职靑少年组成近一百支的短剧创意队伍,我很难明白戏剧这门艺术在教育上的意义,更难以想像靑少年这个成长阶段的可塑性、敏感度和对认同的求取;我们都曾不可避免地走过这条路,如今我们都不知为什么地遗忘了曾经经历过的天真与苦闷。即使只有五分钟捕捉闪过即逝的画面,驻足凝赏片刻的风吹草动之后,总会有像观光客的那种「我看见了」的欣喜,不过旋即而来的是感叹这片风景的荒芜,与隐藏的开发潜力;而对谁是「塑就」这块风景、「汚染」这片自然的「上帝之手」,深感疑惑。

「短剧」呈现靑少年的创意影响

「上帝在哪里?」、「牛肉在哪里?」,而「我在哪里?」,从南到北都能看见舞台上呈现这些问题。屛东高工的《启示录》,台南女中的《顚覆天堂之世纪黑白讲》,台南二中的《网路伊甸园》与北部大直高中的《只有「远传」没有「距离」》,借用流行文化的嘲讽态度,质疑宗教的符号(如十字架上的耶稣,穿白袍的耶稣,挂著十字架项链的牧师等),并与媒体影像符号(如情色电话、大哥大广吿、叛逆少女形象与网路交友等等)代换背后代表的意义。此外如台中高农的《非广吿-罗密欧与茱丽叶》,苗栗公馆国中的《变调进行曲》,自强国中的《黑炭公主与黑猪王子》与大业国中的《黑雪公主》等,分别以西方文化中的爱情模式或故事为本,以嬉闹嘲讽的表演手法,强化他们受社会影响下对美丑的价値判断。

又如高雄南英商工的《死要面子》,台南一中的《迷惘的问题》,虎尾高中的《升学压力》,实验中学的《平衡》与中正高中的《吼》等,以难得的团队肢体和活力,用抽象比喩的手法,配合音乐与舞蹈,强调靑少年遭逢的困扰,例如升学压力、学业成绩、同侪交友与自我存在或人生价値等问题。其中明道高中的《梵谷印象》与竹山高中的单人独舞《沉默的玩具》采取的形式较为特殊;前者结合巴哈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尝试语言与节奏的实验,探讨艺术之于人生的关系,后者则只有一位女同学单独上台表演,以脱掉胸罩的动作,宣吿女性独立自主的权力与选择。

其中値得一提的不乏感触细腻的议题:台中商专的《存在一窗》,北部泰北高中的《镜子-寻找另一个自己》,华江高中的《镜里镜外》,延平高中的《你喜欢我的短发吗?》,和内湖高中的《儡》等,不约而同地利用「窗」与「镜」的符号,表达「别人怎么看我」和「我怎么看我自己」的观点。虽然这些采用镜相形式、对话辩证来讨论自我存在的短剧表演,相较台湾多年的剧场呈现而言,实属老生常谈,但其中基隆女中的《窥视-全民运动》,使用电视与摄影机反观舞台与观众席,以及屛东女中的《你不要过来》,挪用棒球比赛夹杀的观念来反映剧中角色的挣扎情境,堪称有趣创新的实验,只可惜都点到即止,没有深刻而贯彻的表演实践。

不能否认的是在这短短五分钟的竞赛中,其中较能运用「逆向思考」,较具原创性,并且带有幽默乐观的短剧呈现,最为讨喜。例如苗栗公馆教会聚会所的《千禧虫v.s.电视机》,台中女中的H2O,北部景文高中的《饺子》,明德中学的《流》,基隆高中的《一、二、三、睡!》,静修女中的《千、禧、虫》,大直高中的《只有「远传」没有「距离」》,新庄高中校友联谊会的《黑帮校园》,和嘉义高中的《明铭之中》等剧。但也有极力模仿电视电影情节窠臼的演出,如中华艺校的《白日梦》,中坜高商的《抢救雷恩小兵》,和安康中学的《生与养》等等。

对媒体/流行文化的全盘仿效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或许很难让人想像一群年轻稚嫩的少男,裸著上半身,狂热而卖力地在舞台上嘶喊,并且表演他们认知所谓「摧毁」的暴力画面;这么粗蛮而原始的呈现,不断引发我对靑少年能量限度的好奇。看著他们模仿艺人表演身体,看著他们以宗教天使或处女的形象,和电视连续剧情节的窠臼来包装对身体与性别的议题,一个接一个复制刻板印象中的台湾妇人、职业妇女或天真少女,我非常担心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思考女性个体的不同,也非常希望其中的女孩子们,早日了解自己对形象和性格的选择。同时叫人尴尬的是(或许我是多虑),不少纯女校的团队,必须反串男孩子,在舞台上谈起恋爱,或跳起浪漫的双人舞来,尽情享受「假戏真做」的自由;我不禁狐疑,在表演的当下,这些女孩子是否不断自我提醒表演与真实的正当性?而我也不禁莞尔,想起台上与台下真实人生的对比。

当这些靑少年发现表演的无限空间后,大胆而直接地复制或重现目前的扮装表演,坦白说,我看得非常过瘾。这些男孩子们藉著自己体型的高大,对比出一般美女形象的趣味;有的使劲模仿扮装的妖艳,并以部份肢体的暴露,引发观众对阴性身体的遐想。除了对媒体影响力的震撼,也値得以开放的心态,迎接扮装表演的时代;然而叫我惊讶的还是这些靑少年们惊人的模仿力,他们的模拟简直看不到任何怀疑。

缺乏全面性的艺术与人文教育

「超级兰陵王」短剧比赛宣吿了靑少年戏剧仍是块有待认养的荒地,这里有遍地的绿芽,等著教育界和剧场工作者的栽培,虽然文建会和纸风车剧团连续三年举办了靑少年戏剧的推广,其实仍在披荆斩棘的阶段。就这次比赛而言,五分钟的短剧呈现,固然能增进靑少年对戏剧性的考量与创意的掌握,然而讨好的喜剧形式,很难不会影响未来参赛者对题材和形式的选择,就像现在的观众市场影响商业性的剧场演出一样。再者「短小精悍」的表演,缺乏时间和戏剧性的凝炼,这些靑少年能否从中体验剧场工作的团队合作,与对戏剧深度的反省与思考,仍然有待检验。此外,由于参赛队伍水准参差不齐,而戏剧训练的背景也不尽相同,再加上其他艺术与人文教育的缺乏,部分参赛学生似乎把比赛结果当作是所有努力的最终目标;在得失心的影响下,戏剧艺术背后的创作意义,与自我实践的目标,似乎深受当下升学主义与教育心理价値观的影响,而被左右了戏剧艺术的专业和功能。靑少年们如何发挥能力自己创作?导师如何引导他们自己发声?这些问题都像两头天秤,必须靠有心人一点一滴评量拿揑著。

最后,我必须为媒体影像独霸所有靑少年创作想像的空间,发出最沈重的抗议!这些孩子们不断或只能复制媒体大量输送的资讯和印象,不断或只能挪用媒体不断拷贝的形式和逻辑,除了显现台湾美学教育的匮乏外,戏剧专业知识不普及的情况,也几乎到了令人挫折愤怒的地步。如今剧场界的发展,已走到了转型的地步,十多年解严后的活力,我们必须承认已经走到疲乏无劲;长远来看,若不在美学、艺术和人文科学方面的教育加把劲,不设法开发年轻一代对美感和创意的自觉性与积极性,未来的台湾艺术,恐怕只有不断移植欧美文化、日韩文化,然后属于台湾当代性的美学创作,还是只能从哲学概念的层次上发展,而禁不起实践的考验。

 

文字|傅裕惠 第一届超级兰陵王青少年创意短剧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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