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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艺术
舞蹈

乐与舞的奇妙相遇

第三段里随著钢琴低音的敲击音堆而跃起的姿态,简直是神来之笔,而毫不犹豫直接切入的双人华尔滋,更是将许尼克在那里崁入华尔兹音乐的质感与神韵直接无碍的表现出来。舞蹈,虽然在编排上称不上创新,但是却让许尼克的音乐中那独特的被阴郁所掩盖的率直热情,透过舞姿与舞台上其他的因素,鲜活的弥漫在整个空间。

第三段里随著钢琴低音的敲击音堆而跃起的姿态,简直是神来之笔,而毫不犹豫直接切入的双人华尔滋,更是将许尼克在那里崁入华尔兹音乐的质感与神韵直接无碍的表现出来。舞蹈,虽然在编排上称不上创新,但是却让许尼克的音乐中那独特的被阴郁所掩盖的率直热情,透过舞姿与舞台上其他的因素,鲜活的弥漫在整个空间。

云门舞集

《火因》

11月29日起

台北国家戏剧院

偌大的海报上是诡异的颜色与形体,有一种说不上是什么的气息呼之欲出,而普鲁斯特的句子:有时,会忽然想起某个春天所听到的一个名字…让视线所及的这一切又多了深邃无法探知的空间。

云门舞集的新作《火因》,就在大家翘首盼望中于十一月二十九日在国家戏剧院正式登场。云门的老班底:王孟超的舞台设计和张赞桃的灯光,加上王世信的服装,俄国作曲家许尼克(Alfred Schnittke)的音乐,连建兴的画作也将被运用到舞台上,这些都是在演出前即已获得的资讯,而舞呢?也许又是太极导引? 也许会发生一点新的枝叶?这个问题令笔者几乎无法忍受观看演出前漫长的等待。

单纯动作巧遇率性音乐

许尼克在欧洲的现代音乐主流当中被视为回归古典的作曲家之一,但是不同其他的作曲家小心的铺陈「回归」的路程与古典再现的面貌,许尼克的手法显得率性多了,有时近几粗暴、直率的将一段甜美的声响以拼贴的方式嵌进严谨的古典曲式当中,又毫无预警的抽离,回复沉重的音色氛围,时而让听者的情绪不断接受热情的鼓舞,时而冷不防的鞭笞沉醉的听者,投以纠结的困惑,这就是许尼克的音乐。

云门继《竹梦》采用俄国作曲家Arvo Pärt的音乐之后,这次的舞作选择跟Pärt有著相似背景的许尼克的钢琴三重奏、钢琴五重奏与大提琴奏鸣曲。看到这样的曲目选择,不禁让我想到从《水月》到《行草》一路伴来的大提琴与太极导引,在《水月》里被舞得失去骨架、面貌模糊的巴哈大提琴无伴奏,到了《行草》加进了中国的击乐,作曲家瞿小松恰好对此极为拿手,然而比照音乐与舞的质感,仍然觉得击乐并没有发挥足够的能量,也许钢琴这个奇妙的乐器,可以带来足够冲击出新枝叶的热量?这是笔者观舞前的期待。

就音乐的选择而言,方向并无太大的不同;但是许尼克自有远超过Pärt的热度,而这个新舞码的动作本身也从充斥著整个视觉范围的太极导引舞姿回归到自然简单的现代舞肢体动作,这或许是一个既诡异又有趣的巧合,许尼克的音乐整体来说,虽然时常出现拼贴技巧所带来的的扭曲;然而不管是主干或是拼贴的部分,几乎都是单独欣赏时自然舒服的音乐,而将这些安排在一起的曲式又恰恰是古典音乐取胜的「平衡」与「规律」,而云门这段时间以来的动作根源──太极导引──一种与人类气息运行紧密结合的看似自然舒服的肢体动作,转换为舞姿时,从「舞蹈」的观点来看却是被扭曲的,如今新作品又跨了一大步回到最单纯的现代舞蹈的动作,反而更延展了应有的自然性。

钢琴的确起了不小的作用,第三段里随著钢琴低音的敲击音堆而跃起的姿态, 简直是神来之笔,而毫不犹豫直接切入的双人华尔滋,更是将许尼克在那里嵌入华尔滋音乐的质感与神韵直接无碍的表现出来,笔者很高兴看到的不是自本体音乐延伸而出的欲盖弥彰的三拍子动作,而是明确简洁的「华尔滋」。分成六段的舞蹈,虽然在编排上称不上创新,舞者的表演也偶尔出现粗糙的地方,但是却让许尼克的音乐中那独特的被阴郁所掩盖的率直热情,透过舞姿与舞台上其他的因素,鲜活的弥漫在整个空间。

画龙点睛的舞台视觉

所谓其他因素,即灯光舞台。王孟超让一棵光秃的大树张狂著枝干,矗立在舞台的左前方,后面整面墙打上的是被放大的连建兴的画作──随著舞蹈的转换无声无息切换大小与内容的画,在缓缓流转的画与枯树之间,是稍做架高的舞台往下挖掘的一小池水,池子的形状为不规则的被拉长的豌豆荚形状,我私心的认为那是一个凄美的在严冬时会静静的吐著白烟的湖。画、湖水、枯树在舞台上拉成一条线,而画中的空间经由这条线,延伸至舞台上,甚至观众眼前。选择连建兴的画进入这出舞作,笔者认为只有一个「是」字可得,画中不可思议被兜在一起的元素加上诡异的蠢蠢欲动的色彩,这些作品本身已散发出一种流动的气息,蔓延在她所在的空间里。

整个烟雾不唤自来的氛围,张赞桃功不可没。无论是粼粼水光、飘飘然的落叶—也许是落花,灯光都给了舞台上的人与物一个最适当的延伸,但是令人眼睛一亮的还是他的方形灯。这方形的光块虽然已不是新手法,但是用在一切事物都仿佛失去了固体的形状与重量的当下,方形的光亮带来异常明显的存在感,甚至带著些许的强迫性,让人不得不赞叹。那女舞者们的大圆裙转起圈来犹如一朵朵被方形花萼扥著的花朵,而面对连建兴的魔幻色调,服装当然只能素雅,简单的线条、 摇曳的大圆长裙、单一的颜色,紧扣著许尼克的古典,也提高了动作的单纯性:动作就是动作。

当然单就动作而言,可能舞蹈人无法认同这是一出好舞;然而就舞蹈剧场而言, 它却是一出令人值得击掌之作。在各类艺术之间的界线越来越模糊,每一种艺术越来越大量的借助类艺术以延伸自身的广度与深度的今日,呈现一支舞的质地, 已不是只有动作可以成为工具,所有视觉的、听觉的细节,都是造就一支舞的要素,缺一不可,而艺术总监林怀民是举目国内外少数几个最不愧对这个头衔的艺术总监,原因无他,就在他对这所有参与一支舞的要素的鉴赏能力与要求能力;透过他的要求,也提升了所有参与要素的质感。想想:许尼克表象的内敛,骨子里的冲撞,连建兴的魔幻写实,张赞桃不喧哗却万万不能缺席的灯,王孟超左看大开大合、右看老练深沉的舞台,这些全被恰如其分的安放在一起,需要什么样的眼光与力量?当然,经过了好一阵子,终于又看到长出新枝叶的舞作,更是件可喜之事,笔者也由衷希望,在林怀民每演必修的习惯下,未来可以看到更精致的《火因》。

 

文字|林芳宜 国立维也纳音乐暨表演艺术大学艺术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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