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我们开始整理一百五十期杂志。
始自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一百五十期《表演艺术》杂志(严格说来是一五一本,还有一本创刊号),在十二年又六个月的时间里,累积了一百五十本由美术编辑呈现出来的封面主题,一万六千五百页,九百七十多万字,七千多张台湾表演艺术发展过程里,曾经铭记的画面与剧照。
作为一个接棒人,我好像不能只用看表演的心情来看这一百五十本。创刊号的《表演艺术》以「摸索与希望」探讨当年的台北表演艺术生态:美籍指挥家,后半生视台湾为故乡的亨利‧梅哲在受访中说:「什么是台北的表演环境?在这儿,我拿出最好的节目时不卖座,不够好的却可能满座。」梅哲谈的是音乐推广与音乐落实教育的重要性。
云门舞集创办人林怀民当年说:「台湾是个独特的地方,千疮百孔,却又潜力十足。我们希望这块土地变成什么模样?如何整理过去的足迹,看清目前的处境,聚集众力来发展经营?」他在说,把剧场当成生活一部分的人,在我们社会仍属少数。
一九九二年,台湾GNP(国民生产毛额)达到二一○八亿美元,平均每人所得首次超过一万美元,超过大陆十五倍以上。在两厅院硬体建设的烘托下,来来去去许多国际名牌音乐家与表演团体。这一年,也是台湾表演艺术在九○年的高峰期,两岸的交流文化密切进行著,我们在大陆剧团里进一步体验昆、京之美。根据陆委会的统计,一九九二年大陆来台的戏曲交流人士在这一年激增至二千多人,这个攀升的走势直到一九九五年之后便走入下坡。
经过十二年六个月,台湾表演艺术里有多少是还在上坡,有多少已经下坡很久了?欢庆150,其实正希望「整理过去的足迹,看清目前的处境」,在文建会刚刚三天之内花掉六千多万元,欢庆举办完台湾第一次的「表演艺术博览会」之际,我似乎没有更多可说的。谨用梅哲老前辈的自我期许来期许台湾的下一个十二年:「在音乐面前,我只能说『好』与『坏』。我所在乎的,是我指挥的乐团是否已达到能在卡内基音乐厅演出的水准,而不是所谓『台湾的标准』。根本没有台湾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