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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兹在工作坊指导学员。(罗琬玲 摄 优人神鼓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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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亮那照见内在深处的灯

侧记两个葛罗托斯基相关工作坊

一九八○年代的台湾小剧场,因陈伟诚与刘若瑀的引入,波兰剧场大师葛罗托斯基的训练方法成为当时演员训练的显学之一,迄今仍有多个团队与个人循此脉络而行。今夏,陈伟诚与刘若瑀的优人神鼓均举办葛氏相关工作坊,后者更邀到葛氏嫡传弟子汤玛士.理查兹,带领「葛罗托斯基与理查兹研究中心」团队来台进行。两者工作坊异曲同工,透过肢体或歌唱,带领成员打开探寻自我内在的路径……

一九八○年代的台湾小剧场,因陈伟诚与刘若瑀的引入,波兰剧场大师葛罗托斯基的训练方法成为当时演员训练的显学之一,迄今仍有多个团队与个人循此脉络而行。今夏,陈伟诚与刘若瑀的优人神鼓均举办葛氏相关工作坊,后者更邀到葛氏嫡传弟子汤玛士.理查兹,带领「葛罗托斯基与理查兹研究中心」团队来台进行。两者工作坊异曲同工,透过肢体或歌唱,带领成员打开探寻自我内在的路径……

如果把台湾现代剧场的演员训练源流画成树状图,在史坦尼斯拉夫斯基学院表演体系、铃木忠志训练、舞踏、默剧、小丑,及其他较为零星的表演系统之外,若论影响层面之深远,波兰剧场导师葛罗托斯基(Jerzy Grotowski)当属其中的重要根脉。自一九八四至一九八六年间,陈伟诚与刘若瑀在美国参与葛罗托斯基「客观戏剧计划」(Objective Drama Project),将其经验带回台湾之后,人子剧团、优剧场成为「葛氏训练」在本地的两个重要起点,就此开枝散叶,或隐或显,绵延不绝。金枝演社、身声剧场、动见体剧团、梵体剧团等团体或个人,皆由此脉络一路延续衍变。

除了曾经参与人子或优的剧场成员,卅年来,海内外曾亲身受教于葛氏的门人在此地亦有操演训练的数次机缘,包括(注):一九八七年,桂士达(Jairo Cuesta,与陈伟诚并列「『客观戏剧计划』技术专家」)受刘若瑀邀请,以兰陵剧坊之名义举行「第一种身体行动」的训练、呈现;桂士达亦受国立艺术学院邀请,开设「贫穷剧场研习营」,为当年戏剧系学期制作训练演员。一九九九年春,陈伟诚于国立艺术学院戏剧研究所开设「非传统戏剧创作方法研习」,在竹围工作室、淡水河畔举行一系列与葛氏训练「相遇」(encounter)的行动;二○○四年起,陈伟诚亦经常主持与葛氏训练相关主题的剧场身心工作坊。尤金诺.芭芭(Eugenio Barba)与丹麦欧丁剧团则在廿一世纪之初,轮番由国立中正文化中心、台北艺术大学或江之翠剧场邀请,几度来台主持工作坊或发展演出的排练。

如何「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今年夏天,本地葛氏训练两大源头不约而同再度发动:陈伟诚应穷剧场与小剧场学校之邀,就「客观戏剧计划」时期经历的工作内容为主轴,举行为期五天的密集训练;优人神鼓则邀请葛罗托斯基嫡系传人汤玛士.理查兹(Thomas Richards),带领「葛罗托斯基与理查兹研究中心」团队来到九份,主持两梯次、同样为期五天的工作坊。陈伟诚与理查兹两者之间的课程规划,出现巧妙的呼应。

此次陈伟诚工作坊内容涵盖了“Waking Up”、“Watching”、翻滚倒立训练,及日出时分在三芝海滨进行的“Motion”、“Visiting”;此外亦有「天籁人声」、「艺乘」之课程讲授。参与者则就过程间经历的身体、声音探索,以典籍箴言为文本,作个人「神秘剧」呈现。参与者之中,包括有主事的五人核心小组(leader team)在内。工作坊前期,陈伟诚即预先与核心小组单独训练、讨论,工作坊开始后,核心小组再负责引领“Waking Up”等活动。各回合结束后,陈伟诚单独与核心小组会面,提供观察回馈,讨论并修正问题,设定下一步的工作挑战。由于工作坊训练繁重,手机等通讯设备也仅能在规定时段内使用,学员几无余暇相互讨论,唯有在短暂休息片刻中笔记,或直接在活动时觉察、修正。陈伟诚给予全体学员提示,从不指涉个人,而以总体观察,提醒惯性何在,如何突破身体运作上或潜在认知里的阻碍;并提出「你(创作者)是否相信」、「诚恳与诚实」(Sincerity and Honesty)作为神秘剧工作的检视标准。工作坊的重点,在于启动、令成员意识到自己的主体性,而非一直等待老师的学生,从而迈向「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从歌唱向内在探寻

理查兹的工作坊则身体训练比重较低,每日早晨皆有全体的歌唱训练。学员必须迅速学会至少一两首所使用的加勒比海传统歌谣,以便领唱。训练时,理查兹以几乎无语言的方式指派领唱者或指挥整体流动,并在过程间引导领唱者进入某种状态。理查兹从领唱者身体外型著手调整,通常由立而低伏而渐次仰卧于地,他不仅就头顶、胸、腹等部位操作,还往往碰触领唱者的脚趾末端,打开其膝盖;领唱者被启动后或时颤抖,眼目阖闭,哭笑不定犹如稚儿。每首领唱的最后阶段,理查兹与艺乘研究小组的成员也常出现婴儿的表情或发出咕咕笑声。理查兹强调,训练唱曲,不是用来表演,而是寻找人与人、人与内在能量的连结。

工作坊期间,排练发展神秘剧占了最多时间。学员必须事先准备一段歌唱或文本,工作坊第一日即先行呈现,由理查兹逐段评析。理查兹的分析十分犀利且精准,先就「是否令人(观者)相信」、「是否有趣」切入;遇到学员选择之歌曲对个人意义不够明朗时,他会询问其血缘背景,以此建议学员去学习与个人血缘文化更相关的传统歌谣来作为神秘剧文本。此外,「这个主题对你而言为什么很重要」、「与你有何关系」、「你想创造什么」也是理查兹经常提出的质问,往往一路近逼到学员至为敏感的情结或人生课题。确定创作方向后,他将学员一对一指配与艺乘研究小组(Focused Research Team in Art as Vehicle)成员,由其协助整理、发展,并在最后一日再度呈现、讲评。神秘剧目标并不在於戏剧治疗,而是要运用被牵动的真实情感,让学员更有机、更活生生地(alive)创作出表达个人生命的神秘剧演出。

训练所得,唯证乃知。当面对「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或「寻找有机的内在过程」这等庞然命题,更需要虔心以对,清明省察,方能于诚妄之际保全一己。葛氏训练至此,究竟是为演出或为转化生命而设,有幸参与工作坊的成员,只能在不断地实践中慢慢找到自己的答案。

注:资料援引自纽约大学表演研究所博士候选人张佳棻之论文《人子剧团:孤独的表演者》,发表于2009年《戏剧学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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