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音乐是一种语言,那么最初,音乐只能以口传心授的方式流传。但为了帮助传递,书写必然是唯一的途径。事实上,在公元前2000年前,就已经发现了一些符号,证明了现代乐谱的前身。经过历史的洪流,人类集体的贡献使得今日的我们,能够透过特定的符号,跨越时空与前人交流,阅读他们当时萦绕内心的旋律音符。
演奏家对乐谱的解读
「发展至今的五线谱,是一套近乎数学科学般高度精密又具有逻辑的记号!」作曲家赵菁文举例,相较于舞蹈、戏剧领域所使用的舞谱、剧本等,即使能够记录,绝大多数也必须仰赖演出者或导演等人决定最后的走向。然而音乐记谱上一旦标示了音高、速度、力度、音质、小节等等,就清楚地告诉了演奏者该知道的讯息。因此没有任何一种艺术能有这么高的辅助力,它近乎百分之百注记在乐谱上了。
音乐创作并不像绘画、雕刻艺术那般,创作完毕就等于作品完成,乐谱若没有发表就没有声音,它需要被演奏家呈现、观众欣赏,才算真正完成。也因此演奏家如何解读乐谱的符码,就变得相当关键。赵菁文认为:「音乐的自我发挥诠释空间必须要站在『理解乐谱』后才去做自我诠释。」但她感慨,大多人读谱只是读在表面上,也就是乐谱「看起来」如何,导致错误诠释。原因在于他们并没有真正对乐谱的细节、时代背景及作曲家的意图进行理解。
她举例,斯特拉温斯基(Igor Stravinsky)的《春之祭》(Le Sacre du Printemps),乐谱明确地标示著♩=50(四分音符为单位,拍子为每分钟50下)的速度。但在网站上搜寻影片就可以发现,乐团跟舞团一起演出时通常比较精确,但只要乐团单独演出,绝大多数是快很多的。赵菁文说:「演奏家常自认为这段规律重击般的音乐是活泼热情,然而它是诡谲、沉重、不那么舒服的。」演奏家常以惯性来判断,认为以往演奏过任何一种派别的乐曲,因此接下来的旋律性、点状的音乐就如法炮制,然而「当演奏家以为的诠释,改变了作曲家乐谱上记载的指示,就等于破坏作曲家的核心精神。任意更动内容,那就错了!」赵菁文说。
如此一来,也许演奏家会质疑:「那么我们表演的空间在哪里?」殊不知,站在舞台上所还原的声响、表情、触键、音色……都是演奏家的诠释,没有人能取代。此外,作曲家在某个地方安排的声部、强度、音色、延音、乐器等等,都是经过严密的计算与雕琢,是不是有能力从历史脉络、人文美感、时代背景分析乐曲,读出所有元素加成所产生的言外之意、感情诠释,考验著演奏家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