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底，法国政府投下震撼弹，宣布年度总预算必须缩减共100亿欧元，以弥补经济负成长带来的亏损。尽管文化部只占删节总额的2.4%（注1），却造成表演艺术界前所未有的压力。
中央的撙节勒令
对刚走马上任的文化部长哈希妲．达狄（Rachida Dati）来说，这波大幅度的撙节政策无疑是重大挫败。原本大家期望她透过良好的政商关系，为文化产业争取更多资金，但没想到却得面对开源节流的难题。削减预算案似乎只是总统、行政首长与经济部长的决议，这突显了政府权力的集中化，部会首长根本没有协商空间。更令人担心的是，这次修正预算似乎只是首波海啸，6月内阁还得面临另一次财政整顿。
此波冲击下，受创最深的莫过于2个承先启后的文化产业——古迹维护和创作补助（注2）。达狄声明，她会动用文化部的预备金补偿三分之二的亏空，并运用转移法令，挪用其他计划的补助费用。她也表示不会删减地方场馆补助，以维护她推动的乡村文化平权政策。然而，由国家直接资助、监督的艺术机构却面临空前的财务危机。
捉襟见肘的剧院
矛盾的是，文化部依据剧院营收，分配删减比例。年度收入最高的场馆竟要付出最昂贵的代价。去年才缔创6年来最佳营收的巴黎歌剧院（Opéra de Paris）被删除600万欧元，满座率高达95%的法兰西剧院（Comédie-Française）也被迫删除近20%的年度总预算。对于这些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的场馆，这次勒紧裤带只能让它们支付工资、水电费等营运成本，根本无法再投入更多创作资金。更惨的是，场馆可能无法取得本年度的补助尾款，导致更严重的亏损。
疫情停演之后，法国各大剧院的观众人数已回流并趋于稳定，但通货膨涨又激生调涨薪资、成本增长等问题。如今，政府撤销补助更让剧院生存处境雪上加霜。根据表演艺术专业行政协会（LAPAS）调查，各大剧院明年度缩减的演出场次高达54%，导致许多表演团体面临取消或延期的困境。22%的艺术家考虑转行，或解散剧团，27%的制作公司及40%的剧团则认为无法维持目前的行政人事（注3）。
理想的终局？
2023年起「改善制作、升级发行」的文化政策让法国许多演出朝共制发展，以延长寿命，回应经济合理化、永续发展等议题。愈来愈多剧院重复上演相同剧目，鲜少出现亮眼的新作。受这波撙节影响，更多场馆选择搬演具有票房保证的旧作。法国剧场界因此变得愈来愈「寡头化」，几乎不见从前百家齐鸣、新人辈出的现象。尤其是女性和非白人艺术家的生存更为困难。专断政治决议下，法国引以为傲的「文化去中心化」是否陷入僵局？富有公共价值的文化事业是否也得屈从经济压力、变得商业化？法国表演艺术界似乎无法避免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冲突。
注：
- 文化部被要求删减2亿430万欧元（约新台币71.4亿元）。
- 古迹维护被迫删除1亿欧元的补助款（约新台币35亿元），创作补助则被削减9,600万欧元（约新台币34亿元）。除了这2项艺文补助种类，文化部推动政策的行政预算也被删节。但是马克宏推动优惠年轻族群的「文化通行证」补助，共51亿欧元（约新台币88亿元）却没有任何删减，逃过一劫。
- Lara Clerc, « Budget 2024 : les économies dans le spectacle vivant engendreraient une baisse de 54 % de représentations l’an prochain » in Libération, 8 avril 2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