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廚房鬧劇》是今年「台北世界戲劇展」中兩齣由國人自製的舞台劇之一，也是表演工作坊繼《推銷員之死》、電影《暗戀桃花源》（1992）後，最新推出的舞台作品。《廚》劇的藝術總監兼翻譯、改編賴聲川表示，表演工作坊的路線仍是以原創爲主，除了希望維持一年兩齣戲的製作之外，也考慮製作一、兩齣小規模的戲以培養新人。在人力、時間等因素的配合下，也嘗試各種不同形式的當代經典。「我們是什麼人，做什麼事」，今年，在導演、演員、製作條件的契合下，他選擇改編英國劇作家艾克鵬的作品《荒謬人稱．單數》（Absurd Person Singu-lar） ，中文譯名爲《廚房鬧劇》。

「艾克鵬的鬧劇技巧精密，設計的狀況和觀察到的人性準確深刻，而且『不純鬧』，他的戲總是有一種辛酸苦澀在裏頭。這和表演工作坊的走向很接近，就是透過一個較爲輕鬆的外表，達到一個比較深的裏層……」除了劇本本身的精密度和風格之外，賴聲川亦顧及改編上會遭遇到的文化差距問題，在徵得原作者同意之後，修改了第三幕的場景和細節。

艾克鵬和David Hare（1947—）（新左派意識鮮明）、Caryl Churchill（1938－）（以女性主義色彩著稱）等，是繼品特、Tom Stoppard、Peter Shaffer等人之後，活躍於八〇年代英國劇壇的劇作家。除了編寫劇本外，艾克鵬也曾擔任過演員、導演和廣播劇製作人，劇場經驗豐富。《荒謬人稱．單數》首演於一九七二年六月，地點是英國小鎭斯卡爾布路（Scarborough）一個只有二百五十個座位的圓形劇院；隔年隨即搬到倫敦西區（West End）連演九百七十三場，一九七四年再到美國華盛頓及紐約百老滙等處演出五百九十二場。一九七七年起，英國的國家劇院（National Theatre）開始將艾克鵬的作品列爲常備劇目（repertory）之一。這種由城鄕發展成功後，進軍都市商業劇場的模式，或許也能提供我們另一種思考。

改譯後的劇本，將三幕的時空轉移到相隔各五年的台北，三個聖誕夜依序發生於㈠民國七十二年／賀家／台北衛星城市；㈡民國七十七年／陳家／台北市中心；㈢民國八十二年／司徒家賣給賀家的陽明山別墅。除了保有原劇的基本舞台時空架構和人物關係外，三對夫婦社會地位的對調，在第三幕司徒夫婦偷溜回老家洗溫泉被撞見的情節上更被突顯（原劇中，司徒家雖然沒落，但並未將別墅出售給賀家）。

「這個戲技術層面的複雜度相當高，它看起來很簡單，可是處理起來比我以前處理過的任何一齣戲都更複雜。」導演陳立華在保安街一棟巴洛克風格的排演場地中興奮的說到，此劇的喜鬧劇技術和他曾執導的《今之昔》（1987）、《非要住院》大不相同，而且此劇的「側台情節」（舞台外的情節）（off-stage action）──即如何呈現那個存於想像中而未在舞台上具現的客廳世界──更是一項考驗。

在舞台設計方面，導演選擇以「扁長」的空間來處理喜劇的動感，並加強演員和觀衆之間的正面接觸。在與舞台及燈光設計王世信商議後，將一般高十二呎的景片拉低至十呎，整個表演區則前移至深度不到四公尺的地方，這使得原場地的燈光設備不符使用，必須另外搭建橫梁鋼架以懸吊燈具，在鋼架外則覆以有濃厚聖誕風格的一簷幕（borders）加強全劇的聖誕氣息。此外，三個廚房雖然有三個不同社會階層文化的佈置，但「門、窗、桌子的位置都很相似」。不過第三幕中客廳的方法不同於前兩幕。「因爲整個戲的發展到了第三幕都翻過來了，整個力量的來源和勢力的消長關係到這裡也都翻了。」陳立華說。

《廚》劇共有六個角色，分飾三對夫婦（不包括未曾出現在台上的老包和莉莉）。第一對夫婦賀大喜（李立群飾）、賀珍珍（孫寶貴飾），在做投機生意致富後婚姻瀕臨破裂；第二對夫婦代表雅痞文化，丈夫陳傑飛（鄧安寧飾）原是個沙文主義的設計師，太太陳艾華（蕭艾飾）在第二幕中則想盡辦法自殺。後來陳傑飛事業失敗（設計的建築物塌了頂）後，陳艾華反而充滿了活力；第三對夫婦司徒龍安（陶傳正飾）是一位銀行家，太太司徒瑪麗（丁乃箏飾）則有酗酒的習慣。六個角色的戲份平均，除了李立群、丁乃箏、鄧安寧、蕭艾這四位表演坊的核心團員外，孫寶貴是藝術學院戲劇系第三屆主修表演的畢業生，陶傳正則是雙錢牌企業和奇哥的負責人，以業餘演員的身份全心投入這次演出。

廚房總是破碎而瑣屑的，它處理那些赤裸的原料。在《廚房鬧劇》連環圖式，類似羅伊．李奇登斯坦（Roy Lichten-stein）普普風格海報中的鮮豔廚房背後，有一個流放中缺席的台北客廳，正等待你去用心觀賞。

特約報導｜陳珮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