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在國家劇院演出的《小李子不是大騙子》是國內兒童劇場中少見的大製作，不過，《小》劇彷彿並不是眞正爲小朋友創作的戲。
鞋子兒童劇團《小李子不是大騙子》
5月26〜28日
國家戲劇院
由名作家黃春明編劇、導演的《小李子不是大騙子》是他和鞋子兒童實驗劇團合作的第三個作品。第一個是八十一年的《無島國》，第二個是次年的《大軍人與小麻雀》，這兩個戲都在台北首演，然後到全省巡迴。《小》劇今年五月於國家劇院盛大公演後，因製作龐大，尙無巡迴可能。
「永遠不會結束」的故事
根據「鞋子」的宣傳資料說，《小李子不是大騙子》的構想來自陶淵明的〈桃花源記〉，目的在表達「就因爲小孩子愛夢想，世界才變得多彩多姿。」這是一個非常可愛的主題，有「永遠不會結束」的趣味與意義。所以兒童電影The Never Ending Story（中譯《大魔域》）曾一再有續集問世。小孩子愛夢想，人人也一樣。因此桃花源的故事也曾被張曉風寫成《武陵人》一劇，它也成爲賴聲川的《暗戀桃花源》中的最主要部分。
這次在國家劇院演出的《小李子不是大騙子》是國內兒童劇場中少見的大製作：有聶光炎的舞台與燈光，林璟如的服裝與造型設計，以及許多舞蹈的穿挿，可以說是光景繽紛，場面宜人。加上有幾首相當可喜的歌曲和背景音樂，不時爲觀衆常來旣「養眼」、「養耳」的片段。
不過，我覺得《小》並不是眞正爲小朋友創作的戲，例如劇中對鰻魚精的處理很富成人世界的諷刺性；桃花源的長老說牠因爲很大、因爲經常肚子餓，所以常會吃別的動物或咬人，但是他叫小李子不要捉牠、而去餵牠──用村子裡的死豬、死鴨去餵牠。於是小李子回村後便常和「愛笑瘋」兩人抬了一籮筐、一籮筐發臭的死豬、死鴨去餵大鰻魚。但是，較小的魚蝦爲什麼就被村民捉來賣給人吃呢？村子裡怎麼會有許多死豬、死鴨被人丟棄呢？……
縣太爺的斷案也不是好的兒童劇應有的處理方式。縣太爺見擊鼓的人是個小孩竟說：「你爲麼那麼用力打鼓？不怕把鼓打破。」這是什麼話？當他找不到桃花源的入口，回縣衙後就要衙役打小李子，但同時卻又責怪衙役說：「你瘋了！打小孩子用棍刑，你想把小孩子打死是不是？」這是什麼心理？然後他叫衙役去找「小竹子」來打小李子時，又無緣無故地突然叫小李子快快跑掉。又是爲什麼？總之，縣太爺的戲給我的感覺是一段脫離主題、爲逗笑而加入的鬧劇。
「小李子」得繼續學習才行
小李子在離開桃花源前答應不洩漏桃花源的秘密，但一見到爺爺時便高興得忘了他的承諾。這還情有可原，但稍後卻自動去縣衙把桃花源的情形全吿訴縣太爺，還把如何去找桃花源入口也吿訴他。很諷刺、也很有感人社會的寫實性。但我們該敎兒童們不要信守諾言嗎？
小李子不是個存心騙人的小騙子，但是他若不能得到他爺爺、縣官、長老、村民的正面、積極的啓蒙，只能有「愛笑瘋」時常伴他玩，長大後有可能會成爲一個大騙子。
黃春明近年來對兒童劇的努力與付出，精神可佩。《小》劇注意到大人觀衆的趣味，很好。可惜卻有點忽略到小觀衆的了解力與心智成長因素。綜觀他的三個兒童劇場的作品，我建議他暫不要自編、自導。如果他的主要旨趣在寫，不妨找一位對兒童劇場的理論和實踐有經驗的導演合作，再慢慢地走向自編、自導，相信以他的文章與想法，必可成爲未來兒童劇場的主力之一。
文字｜黃美序 淡江大學西洋文學研究所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