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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

走上回頭路的艱困挑戰

評光環舞集《流轉》

《流轉》的舞者身體表現並不平穩,新舊面孔的肢體質地不同,再加上〈水〉一段的舞句不如編舞者想表達地那樣流暢,反而更呈顯出舞者身體訓練的時間缺憾。此外,劉紹爐在獨舞時試圖展現純粹的身體自覺,雖然顯露出他長時間發展「氣、身、心」合一的身體質感,但舞台呈現也許可以透過其他舞者傳達。

《流轉》的舞者身體表現並不平穩,新舊面孔的肢體質地不同,再加上〈水〉一段的舞句不如編舞者想表達地那樣流暢,反而更呈顯出舞者身體訓練的時間缺憾。此外,劉紹爐在獨舞時試圖展現純粹的身體自覺,雖然顯露出他長時間發展「氣、身、心」合一的身體質感,但舞台呈現也許可以透過其他舞者傳達。

舞台是一個既現實又殘酷的競技場,場內的表演一定程度得滿足觀賞者視覺的慾求,即便是短暫的喘息,也要有為了滿足觀眾期待的心理準備。暫停創作嬰兒油系列舞蹈兩年後,劉紹爐再度將身體投入油中,編作新舞《流轉》,他讓觀者看到編舞家長期對於某一種身體觀和肢體律動媒介的執著與努力;同時也展現出挑戰自我最大的勇氣。

氣身心游動的試驗

從一九九二年的《地上游》開始,劉紹爐運用嬰兒油為媒材,傳達他「氣、身、心」合一的舞蹈理念,透過油的試驗,他和舞者共同體會出借力使力的律動方式,也因為油造成身體滑動,為了減少阻力,促使他必須跳脫既有舞蹈技法,另外尋找舞蹈語彙及動作方式,於是太極、氣功等中國身體語彙成為他即興創作的基本素材,舞蹈理念仍然以「氣、身、心」合一為主軸。

《地上游》還只是嬰兒油舞蹈的試驗作品,真正的濫觴是一九九四年的《奧林匹克》,一九九五年以後他持續發表了《框架》、《移植》、《油畫》,一九九八年的《草履蟲之歌》,是他嬰兒油肢體成熟的作品。在《草履蟲之歌》後,劉紹爐繼續發表《黑潮》和《斷層》,而《流轉》則是嬰兒油肢體的新貌。

從形入心的十年路

綜觀劉紹爐十年來所發展的嬰兒油舞蹈,可以看出他的創作理念有層次性:從表面到深層,由外在而內在,自生命到生活。嬰兒油前階段的肢體多半是「試油」語彙,而且舞台面貌也停留在「形」的表達,《奧林匹克》裡的各式舞蹈就是這類概念典型代表,體育科班出身的劉紹爐,最先設想到的素材還是自己的老本行。《油畫》是劉紹爐較能掌握嬰兒油肢體的階段,此一時期的舞台面貌雖然還是表達「形」的概念,但形的傳達比較內歛,不再那麼外顯。

《草履蟲之歌》是劉紹爐發展嬰兒油舞蹈較成熟的作品,無論是肢體語彙及身體動能的運用,還是舞台表現和舞作內涵,舞者身體傳達出來的舞蹈面貌已經超越一開始的油舞意象與純粹肢體展現,這支舞作還展露出編舞家的深層意念,以及生活經驗與對生命的理解。而《黑潮》的編舞概念仍延續著《草履蟲之歌》的理念進行。

到《斷層》一舞,除了九二一震災的社會議題帶給創作者直覺的編舞題材外,舞台上卻已看不出這支嬰兒油舞作和其他作品的個別差異性,對觀眾而言,作品新舊的意義只在於舞名的不同。因此在這支舞蹈後,劉紹爐選擇暫時避開嬰兒油舞蹈創作,他暫時拋開用了好幾年的嬰兒油,創作回歸到原本的身體主軸「氣、身、心」,從編作《觀音聽舞》到《神曲2001》,舞蹈的媒介從油轉換成鋁棒、水和鋁箔片,再加上聲音,他堅持以「氣」為動能的身體觀具象多了,肢體律動形成另一種風貌。

要習慣將嬰兒油舞蹈與劉紹爐之間畫上等號的觀眾改觀,並不容易;相對地,讓已經轉換媒介的編舞家走回老路也很困難,因為他必須面對自己的過往,向自己挑戰。顯然劉紹爐有不得不走回頭路的執著和信念,但是舞蹈最大的特質是身體事實,新作《流轉》就讓觀眾清楚看到這份堅持對他而言更加困難。

多層次的流轉

《流轉》運用音樂家李泰祥的作品編作,全舞分為〈土〉、〈水〉、〈風〉、〈空〉、〈火〉五段,除了〈風〉一段之外,劉紹爐都自編自舞,並且還在〈空〉裡以自行發聲的方式獨舞。

從編舞理念來談,劉紹爐在這支新作中由道家的身體觀中擷取靈感,試圖透過舞蹈漸次地展現自我及身體的覺醒,這樣的創作意念,已經跳脫早期在台上秀肌理、秀肢體形貌的風格,而是將《草履蟲之歌》裡創作者對小我及大我理解後再深度詮釋,劉紹爐藉由氣與身體互動所產生的能量及肢體意象來表達這五種宇宙元素,經由舞者身體的吐納與肢體律動,再延伸到舞者間互動,進而演繹出整個舞台的有機反應。在舞蹈結構上,雖然他延續以往常用的群舞,但此次是由不同的雙人舞組合而成,使得舞台空間變化更多樣,也更有層次感。《流轉》的舞蹈語彙相當切合主題,不論是舞者自轉、互轉、身體交疊滾轉、還是環場轉,在任何舞段中都可以看到「轉」的動作。

迥異的身體質感

然而,舞者的身體事實才是影響舞台景觀最重要的因素。劉紹爐自行發展的身體律動方式無法以常態下的任何技法套用,也因此必須要求舞者與他長時間工作,身體才能展現出一定程度的質感。不過,《流轉》的舞者身體表現並不平穩,新舊面孔的肢體質地不同,再加上〈水〉一段的舞句不如編舞者想表達地那樣流暢,反而更呈顯出舞者身體訓練的時間缺憾。此外,劉紹爐在獨舞時試圖展現純粹的身體自覺,雖然顯露出他長時間發展「氣、身、心」合一的身體質感,但舞台呈現也許可以透過其他舞者傳達。

音樂在《流轉》一舞裡扮演極重要的角色,無論是弦樂的柔美、鋼琴的清脆,還是鼓聲的激昂,不僅為每一段舞蹈襯托出舞台的純淨感,也同時營造出作品的情緒變化。不過,由於李泰祥音樂的氣勢,相對地給予劉紹爐編舞壓力,使得舞蹈在舞台上的角色分量有被置換的感覺。

就舞台視覺而言,《流轉》燈光變化也是協助舞蹈情緒凸顯的要角。長期與劉紹爐合作嬰兒油系列舞作的房國彥,對嬰兒油舞者的舞台位置能夠清楚掌握,每一次的燈點誤差不會太大。為了配合舞蹈〈土〉、〈水〉、〈風〉、〈空〉、〈火〉五個元素,五種特質與情緒變化,他運用了黃、藍、綠、紫、橘、紅等各色調的融合及轉化,側燈投射出舞者身體的樣態,整場燈光簡潔而忠於自己的角色。

舞者跳嬰兒油舞蹈需要長期的身體訓練,而創作者則需要跳脫舞台客觀地看待作品;《流轉》之後,劉紹爐要給舞者更多時間,留給自己多一點空間。

 

文字|王凌莉 新聞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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