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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浪漫》中,劇場與家庭、真實與假造的界線逐漸模糊,創作者在兩者之間忽左忽右、突進突出的跳動,讓虛構故事與現實事件彼此共生也消解。(林韶安 攝)
戲劇

一齣恰似開放的想像

評洪千涵X洪唯堯《家庭浪漫》

一路鋪陳的滴血認親、遺物並陳等證據,讓想像被親密空間浸淫、因觀眾經驗滋長。劇場與家庭、真實與假造的界線逐漸模糊,創作者在兩者之間忽左忽右、突進突出的跳動,讓虛構故事與現實事件彼此共生也消解。此時的「我們」與其是相信,更是在擾動裡不再講究細節,安穩且妥貼地進入安排的故事、觸發預設的情感。

一路鋪陳的滴血認親、遺物並陳等證據,讓想像被親密空間浸淫、因觀眾經驗滋長。劇場與家庭、真實與假造的界線逐漸模糊,創作者在兩者之間忽左忽右、突進突出的跳動,讓虛構故事與現實事件彼此共生也消解。此時的「我們」與其是相信,更是在擾動裡不再講究細節,安穩且妥貼地進入安排的故事、觸發預設的情感。

洪千涵X洪唯堯《家庭浪漫》

8/10  台北 中山堂光復廳

《家庭浪漫》以弗洛依德(Sigmund Freud)的「家庭浪漫神經病學」為起點,卻是「離題」的,除幻想者皆已成年,其幻想也並未改變原始身分,反倒藉添入來復原初始的功能性。也可以是「擴充」的,以劇場建構想像,想像家庭的完整性,也回應對「完整」的想像。

起點:陌生的介入,親密的扮演

暖色的燈光,輕鬆的音樂,讓空氣瀰漫日常的溫柔;踏入光復廳的觀眾並未被安排到規定的座位,而是在各組沙發、椅子、坐墊、茶几(上面還放著零食)與電視圈起的空間裡,尋覓與組成「家」。

當主要表演者(洪千涵、洪唯堯姊弟與母親劉慕琪)的血緣關係被置入劇場;當觀眾坐在每台電視前,恰似彼此的家人,或被引領上台,成為出租情人、不存在的家人;原本陌生的他者,成為「我們」,而家庭關係在想像場域裡被不自在的尷尬感與油然而生的親密性交錯建立。接著,洪千涵與洪唯堯朗誦兩人成長史,既連結家庭/族的過往(如外公遇到舊情人、爸爸罹癌過世等),也因確切的年代對應時事(如九二一大地震),並穿插電視畫面,個人敘事於焉成為群像。

《家庭浪漫》的起點是,如居家般的親密空間被確立,得以提高觀眾的參與意願,進一步因事件的浮現,構成「個人—家庭—集體」的記憶結構。

陌生在劇場裡被轉化,得以介入創作者原有的家庭構成,甚至回饋/問觀眾自身。假設問題的同時,親密關係的「可被扮演」也現形,如部分情節與情緒被用劇本文字輸入於後方螢幕、觀眾讀劇與錄音播放的對照等。於是,家何以完整?家庭生活是否就在表演?似乎在其間逐漸逼近。

過程:來回真實與虛構的界線

從檢視現有的家庭組成(出租情人、家庭排列等)、回推媽媽的過往──此劇開始便提到的小阿姨(媽媽的妹妹)──到翻轉為小阿姨並未自殺,而是遠走西班牙;隨即展開如綜藝節目《超級星期天》的尋人任務,是全劇高潮。

螢幕播放著仿製的尋人錄影,恰似明日和合製作所《半仙》裡尋找前世的紀錄;但,相較於前世今生的似假還真,《家庭浪漫》的尋人則立基於「假」的前提——僅是對記憶的質疑,與半開放的敘述——並以小阿姨遺物裡的枝微末節,導向連串的過度聯想,一切幻想煞有其事(或許,浪漫於此)。

一路鋪陳的滴血認親、遺物並陳等證據,讓想像被親密空間浸淫、因觀眾經驗滋長。劇場與家庭、真實與假造的界線逐漸模糊,創作者在兩者之間忽左忽右、突進突出的跳動,讓虛構故事與現實事件彼此共生也消解。此時的「我們」與其是相信,更是在擾動裡不再講究細節,安穩且妥貼地進入安排的故事、觸發預設的情感。

結局:恰似開放的想像

《家庭浪漫》結束於主持人(徐華謙在表演指導與主持人的飾演,是調節氛圍的關鍵)的聲聲呼喚與觀眾對「找到與否」的投票。但,本就不存在的選項哪會有其他可能。此時無厘頭的〈明天會更好〉合唱,是逼出現實,還是平添無望的想像?

恰似開放的結局,早已「被」決定——無論選擇為何,接電話的觀眾都不可能說自己是小阿姨。《家庭浪漫》乍看走進這類型參與式劇場的窘境,卻提供反詰的位置——選擇並不重要,回返自身的過程才要緊,完整於焉各自想像、各自圓滿。同時,《家庭浪漫》也將洪千涵與洪唯堯的創作積累,以及情感層面加以揉捏,完成更完整的想像,支撐隨時都有崩落可能的真實。

當然,險境其實存在。《家庭浪漫》的演出當下,因過於趨近肉身經驗而難以捉摸與定型。於是,觀演位置、情感涉入的變動性,是多重可能的開放,還是無從掌握的危機,暫無解答。

 

文字|吳岳霖 劇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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