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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雨傳說》中的表演元素多元豐富,卻也讓觀眾無法在其中找到真正的「主述者」。(宜蘭縣政府文化局 提供)
戲曲

僅有喧囂的一場雨

評2019宜蘭戲曲節《西北雨傳說》

我以為,《西北雨傳說》是以「歌仔戲」(悟遠劇坊、蘭陽戲劇團)為主體的創作;但,戲曲表演近乎是被吞噬的。這可能是表演者並無法充分展現功法,也源於導演的編排裡,讓歌仔戲多半成為動作、聲音與畫面的一部分——當戲曲演員被夾在舞者間,焦點往往會被舞者的動靜所拉走;同樣地,以量取勝、相對多元的肢體呈現,乍看填充畫面,實則喧賓奪主。

我以為,《西北雨傳說》是以「歌仔戲」(悟遠劇坊、蘭陽戲劇團)為主體的創作;但,戲曲表演近乎是被吞噬的。這可能是表演者並無法充分展現功法,也源於導演的編排裡,讓歌仔戲多半成為動作、聲音與畫面的一部分——當戲曲演員被夾在舞者間,焦點往往會被舞者的動靜所拉走;同樣地,以量取勝、相對多元的肢體呈現,乍看填充畫面,實則喧賓奪主。

2019宜蘭戲曲節《西北雨傳說》

10/6  宜蘭演藝廳

西北雨的季節其實快過了。

那天的宜蘭演藝廳,將外頭的烏雲密布、欲落未降的午後雷陣雨帶進室內。《西北雨傳說》的迎親隊伍,穿梭舞台與觀眾席,剎那的昏暗,觀眾席間響起巨大的轟鳴,爸媽急忙摀住小孩的耳朵。不過,這是場只聞雷聲、未見雨點的西北雨,在繽紛的童話裡。

期待繼續開展的童話敘事

《西北雨傳說》取童謠《西北雨直直落》的前半部歌詞,化作鯽仔魚娶親、西北雨阻擾、火金姑(螢火蟲)引路的情節,進而替害怕劇烈雷響的孩子找到無需驚嚇的理由──鯽仔魚正在娶親,別打擾!

編劇在這樣的故事基底上,再以「西北雨」為主軸添加幾個有趣的手筆,包含取「西北雨」與「獅豹雨」相似台語讀音,製造動物派對、親子狂歡;或將鯽仔魚的娶親對象荷花設定為風神與雨神的孩子,而這場西北雨便是為了阻擾婚事的試煉,也點醒成人──父母對孩子的關懷,到底是無止盡的控制,還是無條件的付出?最後,以螢火蟲的短暫一生為架構,隱現保育意圖。

但,細節處多半發揮不足,像是以螢火蟲的「完全變態」為線索,讓風神與雨神將其變化不同樣貌,用以拆散鯽仔魚與荷花的感情,但因果與作用並不明確,更在部分詞彙裡可能產生誤解(如火金姑的腹脹與生蛋,連結到「荷花也會如此」的邏輯關係);同樣地,假如其預設教育意味,不同物種間的結合到底該用擬人視之?還是得更嚴謹?乃至於以螢火蟲的生命週期為架構,也未發生對應關係,導致情節過於淺薄,回到童謠的簡單脈絡,未有開展與深化。

喧囂終歸混亂的表演主體

除循童謠而來造成情節限制,整體呈現的問題更來自表演主體的混亂。不可否認,導演張逸軍確實想調度不同元素去豐富舞台,但在不理解戲曲的編排方法,也未釐清表演語彙的前提下,多以畫面的營造出發——像是宜蘭國小附幼與蘭陽舞蹈團的小朋友們,著七彩的服飾、戲趣味的道具、弄靈活的動作、唱清新的歌聲去活絡表演;再佐以專業舞者,構成舞台意象,與戲曲演員徹底運用特殊的劇場結構。不過,並無法在其中找到真正的「主述者」,而像各說各話。

我以為,《西北雨傳說》是以「歌仔戲」(悟遠劇坊、蘭陽戲劇團)為主體的創作;但,戲曲表演近乎是被吞噬的。這可能是表演者並無法充分展現功法,也源於導演的編排裡,讓歌仔戲多半成為動作、聲音與畫面的一部分——當戲曲演員被夾在舞者間,焦點往往會被舞者的動靜所拉走;同樣地,以量取勝、相對多元的肢體呈現,乍看填充畫面,實則喧賓奪主。更嚴重的是,畫面營造多半是感官接收,未有實質內容。

以跨界為訴求的,還有戲曲編腔莊家煜與「A Root同根生」林喬合作的音樂,企圖將歌仔戲曲調與爵士樂鋼琴、貝斯融合;同時,現場也運用不同媒材的聲響製造,敲擊環境音效。整體而言,並無明顯不和諧,也充分烘托情節與畫面,是《西北雨傳說》的突出之處。但,在鋼琴與貝斯等樂器進入時,仍有切斷旋律的質地差異。

神的孩子不是祢的孩子

我認為,《西北雨傳說》最傑出也有議題性的作法是風神、雨神的阻擾到釋懷,跳脫童話的夢幻,而與《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書及影集)所表述的親職教育、情緒勒索與家庭關係的探討產生深刻連結。比較可惜的是,結局的處理讓所有人物都以「教條式」的對白自陳理念,反而落入相對八股的模式。

《西北雨傳說》確實掌握了好的主題,卻在表演元素的結合間未能掌握主體,與進一步發揮,最後是喧囂而過、餘韻未有的一場暴雨──雨停,就結束。

 

文字|吳岳霖 劇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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