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行政源於受到藝術感召,「魅力領導者」是團隊的靈魂,行政就是這佈道團的工作人員,然而大多數藝術家們稱說這是「術業有專攻」,該交給其他人做好專心創作,然而就像是巴蘭欽找接班人時問Peter Martins的:「你想做這一切嗎?」「從編舞、排練、監督製作、管理營運、行銷包裝、基金募款?」Peter Martins說:「OK」,巴蘭欽說:「Good」,然後兩個人喝起咖啡聊天……你說呢?
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做藝術行政,一心只想當作曲家,但因緣際會接觸這工作,最後變成似乎不能不做,更經常得自己動手做。
當時新象正在籌辦第一屆國際藝術節,我有位知名的大學同班同學在那裡工作,因而被拉進去幫忙,只覺得好玩就一直抽空去,那時新象的辦公室在今天小巨蛋附近的白宮大廈,當別人問起我在做什麼,我常說:「我在白宮做白工。」當然這是戲謔之詞,那時我這無名小輩卻因這工作而結識當代表藝的頂尖人才,拓展人脈之外,更增長了不少知識。
做白工的滿滿收穫
負責平面設計的是教母級的霍容齡,那時沒有電腦,得把手寫稿送去照相打字,再拿回來剪成一塊塊,在方格紙上黏成完稿,送印刷廠照相製版印刷,必須依賴美感做得仔細,當時許先生一直說:「海報就是要比別人大,這樣才會吸引注意。」當然,從學理的角度可輕易解釋大量體的作用,但哪知什麼是傳播學的我心想:「肥肥胖胖的有什麼好看!未來我一定要做個修長的節目單!」假如您還記得中正文化中心開幕時節目單的長相,那就是我與一位香港設計師合作的還願之舉。
當時我還開著我老舊的裕隆汽車,載藝術家去吃宵夜,也曾有機會看到ABT台柱Gelsey Kirkland,在排練室裡練著《垂死的天鵝》斂羽收翅的結尾,擺了又擺始終不甚滿意,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當時我心想:「哇!真是講究!真正的藝術家一定另有一番想像、執著與追求,絕對別有一番天地。」免費地看了演出之外,舞台幾乎變成像是家裡的廚房。
當時示範樂隊有管絃樂團,國際藝術節裡的音樂會就由陳秋盛老師帶團演出,我在樂團當兵的工作主要是編曲,所以譜務、樂曲解說、節目單製作、舞台監督,都變成了我的工作,有時樂團少了打擊樂手,我也得上場客串,還學會了打菲律賓的Kulingtan演出Kasilag博士的曲子,當然水準鐵定尚待加強,不過那時候缺人,而我又來者不拒,各種工作源源不絕湧來,我就也照單全收。
那時台灣剛開始進口原版唱片,上揚唱片林太太找我翻譯撰寫唱片目錄,我把酬勞全拿去買了原版唱片;即使對於管絃樂法不很熟,只要我寫樂團就會演出(莒光日的節目),效果好時得意洋洋,碰到難聽時罵自己一聲笨蛋,日後絕不再犯。編曲本來是沒有酬勞的,但是當我愈做愈好時,對方開始主動支付,而我也欣然接受,因為這代表著我的工作成果具有了商業價值。
日後回想起,我覺得這些經驗是無價的,當然要萬分感謝父母給我無條件的支持,還有大家給我機會從做白工開始摸索嘗試,不過當我把這故事說給小朋友們聽,大多數人是無感,要不就是「你在鼓勵我們做白工?!」顯然覺得眼前又是一個不知年輕人疾苦的LKK。
表藝接班人在哪裡?
隨著戰後嬰兒潮世代的退休潮,台灣正面臨藝術界「魅力領袖」的退場,接班人將是個大問題;不知是世代差異,還是環境變遷,台灣的導演多過於製片(即使只拍過低成本廣告片,也是導演啊!),再說藝術不就是一份工作嗎?又何必會那麼多、做那麼多、壓力這麼大、幹什麼要耐勞耐操,白白被老闆壓榨!
藝術行政源於受到藝術感召,「魅力領導者」是團隊的靈魂,行政就是這佈道團的工作人員,然而大多數藝術家們稱說這是「術業有專攻」,該交給其他人做好專心創作,然而就像是巴蘭欽找接班人時問Peter Martins的:「你想做這一切嗎?」「從編舞、排練、監督製作、管理營運、行銷包裝、基金募款?」Peter Martins說:「OK」,巴蘭欽說:「Good」,然後兩個人喝起咖啡聊天……你說呢?
文字|陳樹熙 熱愛飛行卻又不太會降落,矛盾但真誠,好奇又武斷,希冀引起您微笑並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