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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親家》(陳效真 攝 音樂時代劇場 提供)
特別企畫 Feature 台式音樂劇再開場!

「音樂」與「戲劇」的對話

音樂劇如何進歌與唱歌?

社會學有個說法,當事物加上了形容詞,代表著它就成為一種特例而非常態。現今我們說「音樂劇」,代表的是某種著重音樂的特定戲劇形式;然而很長一段時間,「話劇」一詞的存在,意味著「唱歌」的戲劇才是常態。

社會學有個說法,當事物加上了形容詞,代表著它就成為一種特例而非常態。現今我們說「音樂劇」,代表的是某種著重音樂的特定戲劇形式;然而很長一段時間,「話劇」一詞的存在,意味著「唱歌」的戲劇才是常態。

回頭看戲劇史,音樂始終是劇場敘事不可或缺的存在。即便來到「話劇」時代,如我們翻開莎士比亞或貝克特的劇本,依然會著迷於文字所乘載的韻律節奏,讓「聽戲」和「看戲」一樣享受。但反過來說,我們也不能否認在寫實主義潮流占據電視電影與商業劇場後,觀眾愈來愈在意「怎麼唱歌╱進歌」才合理。當代觀眾如何面對音樂營造的劇場奇幻、創作者又如何回應(或是拒絕回應)這種期待,也因此造就了台灣音樂劇的隨處驚喜。

音樂作為語言,鬆動劇場敘事秩序

不如就先從「音樂敘事」開始吧。

人們常用「很乾」來形容沒有配樂的場景,背後隱藏的思維是:音樂之於劇場,是一種調味或潤飾。但卻有許多創作者並不甘於聲音、音樂的從屬地位,而試圖突顯聽覺建構的敘事功能。實際化為理論者如布萊希特的史詩劇場,認為音樂是要從自身回應場上發生的一切(恰好和鋪陳、襯托場景相反),以達成疏離效果的批判觀點。

即便不從理論著手,我們也能在台灣劇場看到不少突顯音樂、聲音敘事的實踐:如王嘉明為莎妹幾次編導《理查三世》不同版本作品,無論是演員與角色的身、聲分離,或直接安排演員操作╱演奏樂器,一方面以豐富且亂中有序的多重聲音呈現眾聲喧嘩的政治隱喻,同時也藉聲音╱話語的操弄關係影射權力控制的真相建構。或如再拒劇團風格鮮明的音樂劇、聲音劇場作品,如果說「為何要開口唱歌」是當代觀眾最常質疑的問題,再拒的演出卻是唱得理直氣壯。刷著吉他、拿起擴音器,每次開口都是邊緣族群對壓迫噤聲的反抗。透過音樂,並非(只)是要挑起聽者情緒,而更是指向那些不堪、不能說出口的沉默,也創造了另一層戲劇張力。

隨著音樂劇幾百年來的發展,其所運用的音樂敘事與結構也被定型。今日觀眾所理解的音樂劇,多是百老匯商業劇場定義的「Musical Theatre」,有其特定結構,如開場盛大的歌舞場面、獨唱╱重唱快慢穿插等。演員╱角色多寡自然也決定了歌唱形式的排列組合(例如獨角戲就很難期待有和音)(註1)。然而,形式化的音樂劇,是否就非得被形式所限?

瘋戲樂工作室近期一齣潘金蓮翻案音樂劇《當金蓮成熟時》(註2),同樣以整齊劃一的盛大歌舞開場,雖有評論批評「在開場宏大的音樂,以及整齊的身體秩序中,即使批判父權結構將女性視為生育機器的物化,但這種猶如迎接新王的踏步和手勢,竟對著如出一轍的暴力系統給予神話崇拜」(註3),但若細究音樂鋪陳,卻更能理解所謂整齊劃一的歌樂,更像是對形式借力使力的反諷。如開場前先行安排一段說書人序曲,像是以後設角度回應即將登場的「場面」外;在開場樂曲結束後,說書人再次上場,此時幾條旋律線卻慢慢岔開變得詭譎,彷彿暗示著充滿秩序的世界即將鬆動、崩解。從另一方面來看,傳統音樂劇以開場歌曲為全劇定調的公式,反而在此成為被「破解」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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