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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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那一夜,在法蘭克福
一齣有關性愛與墮落,有關漫畫卡通,有關死亡和戰爭的戲,飛利茲卡特的德文劇本對白充滿詩意,卡斯登穆勒傾向非戲劇的導演佈局可以說是對東方的崇仰,一種十七世紀在歐洲宮廷中受歡迎的洛可可風格,沒錯,這是chinoiserie,這是廿一世紀全球化運動中的新chinoiser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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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我再也不要過那漫漫無止境的長夜
在歐氏的新作,中產階級生活只是假相,不只如此,易卜生很早就在劇本說過,「遲早,你必須適應那些你無能改變的東西」,如果你不能,那麼悲劇於焉誕生,這是存活的哲學,易卜生的劇本人物都清楚。 但海達.嘉布樂不要這樣的存在哲學,她以全部生命反抗。我彷彿真的在舞台上看到這麼一個女人,她說,我不要這麼活,「如果真這麼無聊,那我情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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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親愛的康斯坦絲
莫札特離家出外時都心繫著康斯坦絲,這在他私人信函裡常可讀到,他得空便提筆寫信給妻子。而康斯坦絲請求莫札特在作曲發表前先給她研究,他們經常一起練習演奏和試唱,莫札特人前人後都說,康斯坦絲對他的創作有很好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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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掀開一個俄羅斯娃娃
幾年前在巴黎認識的娜塔莎,一個優雅有教養的中年婦人,她常常因思家而淚落滿面,問她到底為什麼?她說妳不是俄國人你不會明白什麼叫思鄉,無論你多恨那裡,你的心注定跟那個民族綁在一起,逃也逃不掉。霍洛維茲五十年後回到莫斯科的那場演奏會都是誰去?我不得不想起那場演奏會,以及CD上琴聲停止後的咳嗽聲。我不得不想起波修瓦,今天晚上又是誰去看昂貴的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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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你那令人驚嘆的姊妹
這樣一個城市是台北縣的姊妹城。每年從台北來的藝術家或團體會來史坦伯格做客訪問或表演,今年由汪其楣帶領的豫劇團在此表演過,在這個神奇的湖邊。這裡的觀眾崇尚東方文化,他們絕大多數沒去過台北縣,在他們的想像,那裡充滿了晚清山水畫的景緻,那裡的人有八大山人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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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你練習了嗎?
五嶋綠心裡總有個母親的聲音在要求自己:你練習了嗎?你練習了嗎?她母親從小一遍又一遍地要求,無止無盡。那句話變成她的惡夢。廿三歲那年,音樂神童崩潰了。她再也不能拉提琴,她得了厭食症,失眠,頭痛,精神崩潰。她無法再討好母親,她一向必須那麼做,但從此卻無以為繼了。 整整六年,五嶋綠沒有打開琴盒,她不想拉琴了,再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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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聲喊席勒!
席勒的一生都在創作夢幻的真實,他說,他生下來是為了長成更好的人,他在希望與宿命的衝突中創作,那不但是他的人生主題,也是作品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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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自己點一首歌
我有一陣子不曾經就那樣活過嗎?或者每個人其實都或多或少那麼活過,像貝克特劇本裡的人,我們在等待什麼發生,但很多事卻一直沒發生,而有一天,像舞台上那個女人,有人心裡的希望火種突然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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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安,貝克特先生!
那是一九八一年秋天,我走在巴黎六區的哈斯派依大道上,從學校要搭地下鐵回家,我低著頭走路,不經意抬起頭來時,我看到,我當下便確定是你,只有你才有那樣的一張臉,你已在戲劇界變成像神一樣的人,貝克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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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與彼得‧布魯克的交談
我說,布魯克先生,您可以收我做學生嗎? 戲劇大師說,我在主持一個劇場,但並不是學校。也許就讓我在劇場打雜吧?那你不如常去看戲,看博物館,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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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戲劇頑童希林根希夫
希林根希夫生於一九六○年,從來便是滿頭亂髮,似乎從小到大沒梳過頭,他看起來像個不明顯的傢伙,但是做起作品,或主持電視節目則叫囂連天,與媒體對著幹,使得媒體和他之間的關係充滿緊張又恨又愛,他不會輕易放過無事生非的媒體,有一次德國最大發行量的畫報也在刊頭上下了標語:「希林根希夫先生,請保持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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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Benny Hill這樣的一齣戲
這齣戲像派對,音樂吵個半死。因為哈森山來的人都聽那樣吵死人的音樂。戲開演了,哈森山來的人都坐在台上看著觀眾,他們究竟是觀眾還是我們是觀眾。戲開演了,一個少年在牆壁上塗鴨,一個少年開始講他的故事,別人開始唱他們的歌,那是科索夫的悲歌,他父兄在科索夫戰爭時都死了,他和母親來到德國,演戲的同時,母親可能還在擔心被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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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我也是喜劇演員
那個夏天,我花盡力氣學習做一名演員,還不知道自己具有更多別的天分。我其實並不合適做演員,但我當時卻只對演戲這件事有興趣,我很羨慕一些很會用身體創作的同學,我偷偷地學他們,並苦苦地折磨自己進入戲劇的核心問題,我沒有演技,我擁有的只是面對人生的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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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納‧穆勒這個人
唯一不變的是他那招牌面具:黑套裝,黑框眼鏡,雪茄,威士忌。他就是那樣一個誰看一眼都不會忘記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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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威爾森的下午
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極為後現代的經歷:在巴黎歌劇院的按摩間裡陪著後現代大師按摩,在邊間等他繼續對話,我聽到他幾度大叫哎依哎依,但按摩後,助理又再度出現,羅伯‧威爾森走出按摩間,面帶憂色且歉然地看著我:你覺得你可以再來一次嗎?我們下一次一定談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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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碧娜‧鮑許
鮑許是詩人,她以舞者的身體寫詩,她創造女性形象,不管是吸血抽煙穿高跟鞋或者著長身華麗禮服,都具有一種天才般的感性,她也能把社會儀式編成蛇形運行,或者把形狀和物質映入舞作,她是那麼專注感官,她也那麼浪漫。她的靈魂之語說話時,我們看到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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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也許下次還是可以去亞維儂
亞維儂正像許多歐洲中古世紀的小城,城市建築雖然很舊但卻維修得很現代,而節目主辦人愈來愈年輕,這幾年來也試著把戲劇節多元化,除了增多舞蹈表演,大量把表演藝術裝置藝術攝影及燈光種種元素整體放進這個城市中,也試著讓城市說話,他們要傳達一個訊息:你並不是一定要走進劇場才看到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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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坐在阿依安旁邊
我也不知道那年冬天,我為什麼非到陽光劇團實習不可。我想,與其說我是被她營造的劇場氣氛吸引,應該說是被她個人的劇場觀念和決心吸引,她讓我知道劇場元素的多元性,明白場面調度的時間感,她也讓我知道,演員和導演其實都只是為了舞台上的幻真片刻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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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跳舞,她也跳舞
高爾夫世代的舞蹈工作者,她們都是安迪‧華荷的追隨者,她們最多在心裡對自己說:好吧,你跳舞,但我也跳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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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人人心裡都有一個馬戲團
「你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馬帶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唐吉訶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