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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鼻子》是一出关于自我的失落和追寻的作品。(许斌 摄)
大师.经典 Maestro and Master piece

延伸古典美学 渗透现代意识

姚一苇的剧作思想

今年是台湾现代戏剧一代导师姚一苇的九十岁冥诞。身兼理论家、评论家、剧作家、教育家与诗人,他一生共完成了十四个剧本、六本论著、五篇散文、两部翻译小说,并偶尔发表古典诗。拥有这么多样且丰富的著作,要全面性地理解他作品的美学思想,并不容易。若从他自己的排序来看「剧作第一、理论第二、散文第三、翻译第四、旧诗第五」,或许我们可以从他的剧本入门,一窥堂奥。

 

今年是台湾现代戏剧一代导师姚一苇的九十岁冥诞。身兼理论家、评论家、剧作家、教育家与诗人,他一生共完成了十四个剧本、六本论著、五篇散文、两部翻译小说,并偶尔发表古典诗。拥有这么多样且丰富的著作,要全面性地理解他作品的美学思想,并不容易。若从他自己的排序来看「剧作第一、理论第二、散文第三、翻译第四、旧诗第五」,或许我们可以从他的剧本入门,一窥堂奥。

 

《孙飞虎抢亲》

4/6~7  19:30   4/8  14:30

台北 国家戏剧院

4/14  19:30   4/15  14:30

高雄 大东文化艺术中心

INFO  02-33939888

 

一九四四年,姚一苇写出他生平的第一个剧本《风雨如晦》,共五幕七场,近十万字,当年他廿二岁,不过这个剧本从未公开发表。一九六三年,相隔十九年后,四十一岁的姚一苇才正式发表了《来自凤凰镇的人》。从此到一九九三年,最后一个剧本《重新开始》问世,姚一苇写作剧本的时间共卅年整。在他一生的十四部戏剧创作中,题材和形式皆有不同,唯有一点是贯串始终的,即:他从一开始就十分注重在戏剧艺术上的追寻和探索,每写一部新作都有一次对戏剧形式的创新,每个戏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实验,这种努力一直没有中断过。在台湾活跃于一九六○及七○年代的少数剧作家当中,以姚一苇先生最为杰出,也最有资格「自成一家」。

延伸传统  灌注现代思维

姚一苇的戏剧创作起始于台湾六○年代「实验剧场运动」兴起之时。当时,以易卜生为代表的西方写实主义戏剧,以及由此而形成的一九三、四○年代中国话剧仍为台湾剧场艺术的主要范本。然而在西方,戏剧已经走向一个新的阶段。姚一苇通晓西方美学,不但阅读并翻译过许多西方文艺理论经典著作,而且接触过不少当代前卫艺术的论述,必定从中吸取了一些精神灌注进了他自己的剧作。因此,对于「新的追求」和「旧的保留」这两者的互动,在「现代意识的渗透」与「传统的延伸」之结果产生的「合力」,造就了他剧本创作的主要艺术取向。

由此,我们可约略将姚一苇的剧作分为两类。一是古典的重生:《孙飞虎抢亲》(1965)、《碾玉观音》(1967)、《申生》(1971)、《傅青主》(1978)、《左伯桃》(1980)及《马嵬驿》(1987)。另一为现代的追寻:《来自凤凰镇的人》(1963)、《红鼻子》(1969)、《一口箱子》(1973)、《我们一同走走看》(1979)、《访客》(1984)、《大树神传奇》(1985)、《X小姐》(1991)、《重新开始》(1993)。就今日眼光看来,姚一苇的戏剧形式,在风格、技巧、结构上,大致服膺亚里斯多德《诗学》中的戏剧理论,坚守和保留了一些固有的戏剧传统和常规,然而,这并不代表他的剧作中没有实验的尝试与跳脱传统的冲动。

重生古典  或内容颠覆或创新形式

从古典题材延伸的剧作中,以《孙飞虎抢亲》、《碾玉观音》、《申生》最为突出。他们不但是姚一苇戏剧遗产中最重要的三部作品,也是研究台湾戏剧中不可轻忽的范例。《碾玉观音》一向被认为是姚一苇最好的作品,故事取材自宋代民间传说,保留故事的轮廓,对情节、人物,全透过他个人的人生观照,重新创造。编剧把男主角崔宁塑造为一个落魄的艺术家,一个追求梦想而不可得的失败者,女主角秀秀则相对地是一个坚强的女性。通过两人的爱情,阐述了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就编剧技巧角度而言,该剧始终保持著中国戏剧的诗剧优美风格,巧妙运用「隔离」的象征手法,来传达戏剧精髓,及人物的灵魂活动。情节则根据人物的思想和感情而发展。诗化的舞台语言节奏和音乐性的突出,也极富表达性。

《孙飞虎抢亲》取材自古典文学《西厢记》,对才子佳人故事进行了彻底的颠覆:剧中的张君锐消沉落魄、胆小懦弱﹔而「恶人」孙飞虎虽为强盗、反成了粗犷、勇敢、富有感情的男子汉。最具反讽性的是:在爱情上,孙飞虎敢作敢为,张君锐则畏畏缩缩。这一对比不仅对固有观念、事物和对名作进行「颠覆」,同时也借由英雄与狗熊、强盗与书生、君子与小人、公主与奴婢等角色的互换和错乱,碰触了人的命运与身分认同的议题。在表现手法上,剧本的舞台指示中明白规定用象征的形式表演骑马、抬轿等动作,刻意打破写实风格,呈现了一种新的面貌。

这种革新的创意,在此后的剧作中继续有所反映。《申生》为一出历史悲剧,处理宫廷贵族为了政治欲望尔虞我诈的过程,是迄今台湾戏剧史上对政治与权力剔析得最深刻的作品。他挪借了古希腊戏剧中歌队的形式。歌队一方面作为晋国宫中的宫女介入剧情,另一方面又作为叙述者直接向观众讲故事。剧中更是安排了一个黑衣老妇的角色,预示恐怖与灾祸的象征。这类纯「表现性」的安排,显然是超出了写实的范畴。姚一苇在《申生》及其他一些剧作中有意识地引入音乐、歌唱、舞蹈等诸多表演艺术的元素,与西方现代戏剧出现的不再以纯文学性对白为唯一表现手段的潮流相呼应,是为拓展戏剧表现力而进行的探索。

追寻现代性  仍维持古典三一律

在现代性的追寻中,《红鼻子》剧本充满反讽的意味:一个对自己毫无信心的男子抛弃妻子加入了戏班,一旦他戴上面具扮演小丑时,他有如「神赐」(红鼻子的本名)可带给人们奇迹,却无法解救自己。这是一出关于自我的失落和追寻的作品,全剧四幕一景,时间从薄暮到黎明,严格地遵循了古典主义戏剧三一律的规范,融合了魔幻和写实的手法。剧中以红鼻子作为表现主义的舞台象征,结合表演、歌舞、杂耍等表演元素,作为戏中戏的歌舞、杂耍节目,无不是经过作者精心安排、内涵丰富的有机构成,是舞台总体形象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同样以「自我的失落和追寻」为探讨省思的主题,《X小姐》以一个习见的通俗剧情节出发,表面上仍谨守著一贯的古典戏剧美学、线型叙事发展和严密的三一律时空,但是随著X小姐追寻记忆的过程,叙事架构如网状不断分岔蔓延,头和尾相互衔接成为环形。此种自我循环、前后相悬的盒中盒、镜中镜的零碎四散的叙事形式是姚一苇剧作中极少见的。后设的形式所欲言说的可能不是现实指设的反映意义,也非仅是一种反嘲的后现代手段,它代表的毋宁是一种主体反思的意义,聚焦回映了姚一苇众多戏剧的种种样貌。

姚一苇的最后一部作品《重新开始》,可算是一位人文主义者面对如洪水袭来的各式各样反人文主义理论的反击。姚一苇选定用相当写实的手法去呈现,甚至在他亲自执导此剧时亦具体设定,如必须用写实景、坚持要用大幕的开闭等。然而,他却把戏的下半场设定在虚构的「十二年后的未来世界」,并穿插了一段男女两角在台上直接念出心灵底层思索的、非写实的片段。凡此都可以看出他惯有的新里有旧、旧里有新、中里有西、西里有中的创作特性。也许这是他创作时面对的一种矛盾:他要从存在已久的固有框架里走出去,却又不愿走太远以致造成他自己感觉上的迷失;他始终有著自己长期积累构建起来的本位,却又不时试图打破它和超越它。

徜徉、游走在前卫与本位、新潮与传统之间,在作品中同时显示了新潮的追求和传统的保留,构成了姚一苇剧作的主要特色之一,也为后代观众留下了丰富生动、值得研究探讨的重要实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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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飞虎抢亲》  长篇吟诵挑战戏剧流动性

戏剧大师姚一苇生前从未搬演的剧作《孙飞虎抢亲》,在台北艺术大学和中国国家话剧院联手制作下,终于要登上舞台!这出写于一九六五年,改编自《西厢记》的作品,除了架构以外,角色性格、故事情节和背后富含的哲理却全然不同,实验性极强,剧中风格化的语言书写,更被视为一大挑战。

姚一苇的女儿姚海星指出,「诵」是带有韵的对白,是本剧的一大特点。演员透过「诵」的形式表述内心的浮动转折,也用「诵」来铺陈情节,或是从外在叙述角色的状态。「诵」介于白话和文言之间,演员有时一段「诵」的台词就长达一两页,对演员和导演都是很大的挑战。如何维持戏剧的流动性,是这出剧很难诠释的原因。中国国家话剧院的导演吴晓江指出,本剧存在大篇幅的「吟诵」,还安排有歌队,若以古代诗歌来说,句间存在押韵,但姚一苇的文字并不走诗歌路线,因此需要更多时间摸索。

《孙飞虎抢亲》的演员阵容来自两岸,由两位大陆男演员吴樾、石展,搭配两位台湾女演员林钰玲和谢俊慧。饰演孙飞虎的吴樾,学习武术出身,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近来在大陆新版电视剧《西游记》中饰演孙悟空而走红。(廖俊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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