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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雅玲 诚实的身体 如纯真的孩子(许斌 摄)
特别企画(二) Feature 疼痛,所以存在—舞者身体论/舞者现「身」

时雅玲 诚实的身体 如纯真的孩子

因为受伤、因为生子,时雅玲在每个阶段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体,「身体,是很诚实的。」身体构造造成长期的错误使用,她在受伤后检视修正;怀孕生子对身体造成的巨大变化,让她重新与自己的身体对话、沟通……身体诚实,一如纯真的孩子……

因为受伤、因为生子,时雅玲在每个阶段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体,「身体,是很诚实的。」身体构造造成长期的错误使用,她在受伤后检视修正;怀孕生子对身体造成的巨大变化,让她重新与自己的身体对话、沟通……身体诚实,一如纯真的孩子……

台北首督芭蕾舞团《莎替之夜》

9/29  19:30 新竹市文化局演艺厅

INFO  02-28351491

在排练首督芭蕾舞团《莎替之夜》的空档受访,舞团舞者暨排练助理时雅玲提及舞作所融合的芭蕾和现代舞,对于身体运动和肌肉惯性的影响,及其所需重做的调整,对她来说,经验学习了许多。然而,正也是同样舞蹈形式与身体的特殊关系,使当初的自己选择更专注地走往芭蕾的路……

「身体,是很诚实的。」

重心若有偏移,肌肉内外翻转角度的细微差异,与地板、与空间的关系,乃至于长期身姿的惯习如何以疼痛对自己呈显;换言之,痛的症状,总是前此种种积累最终的表象形式,是忽略了「不良的习惯」之后的被迫暂停,是身体回想的起点。

受伤  检视身体不良习惯的契机

她回溯,二○○五年一次严重的受伤经验,正值芭蕾舞剧《邮差》演出前夕。长期忽视的腰痛愈益频繁,在搬挪重物时发作,「痛到像触电」,她说,「我知道舞者若有一天腰没办法前弯,没有办法后仰,连蹲都只能正正地蹲,穿衣服、穿裤子,上半身都不能动的痛和恐惧。那一次有一点害怕了。」

即便当下,意识到长期腰伤或源自舞蹈时的习惯;过后却依旧目光避开地自认为休息几天便会自己复原,护具绑著就上台了。直到演出结束,才真正面对这个问题,经过检查,医生对她说,她的「椎间盘突出」了。

「由此我才认真地看我自己的身体。重新感受我的身体,重新认识它,开始发现我的肌肉、脊椎骨,原是不对称的,这影响到我的很多动作。但过去我只是感觉,为什么有些动作做得很顺,有些其实在做的时候不太流畅,但都没有意识到这跟自己身体的构造会有关系。」

借此受伤经验,时雅玲重又放慢速度,回到「基本」,尝试找到自己使用身体和肌肉较为正确的方式。也才发觉,先天身体结构所致,腰椎一节偏右边,胸椎一节偏左,练习时易于胸痛,呼吸不到空气,动作习惯上遂总是太频繁地使用了某一侧,以「歪的习惯」去运动身体;如何回归至原来,让两边的肌肉张力不要落差太大,成为伤后自我调整的课题。

思索  什么是「对的身体」

伤后最大的改变,或许就是使自己更专注地面对、调整自己的身体。另一方面更令人好奇,这样的经验,使舞者在与舞蹈形式的对话关系中,是否有了新的认识?什么是她所谓「对的身体」?

对于芭蕾最明显的特征,时雅玲说,是Turn out吧,「现代舞跟芭蕾的身体是有冲突的。」前者没有特别强调腿部的外开,芭蕾却有;而自己在外开条件上的不足,致使需以更多的时间练习,因此在舞蹈形式的转换之间,没办法那么纯粹,会有一些别的习惯的干扰,肌肉状况,连带线条、重心,常都会混淆。

「芭蕾舞很多东西是外张的,很多东西都是延伸的动力,全部都是由开再到延伸,它呈现出来的肌肉线条会跟现代舞者不一样;芭蕾舞者的重心比较高,现代舞者很多动作要去地板,重心会比较低,我们则要往上拔高。」

「芭蕾是由很多舞姿形成,然而里面的力量不是像外在那样框著,身体的精力和张力一直是无限在延伸。」时雅玲说,好像表面张力,如一颗气球,外在形式的造型下,内部的空间和呼吸仍需不断扩大。

或是对自己身体结构的认知,或者更专注地走在芭蕾的路之后,才会发觉过去上课时所学习到的许多技巧、指令,例如「Turn out时,哪边要对齐哪里」的表面下,更深层自己身体的逻辑,肌肉该如何使用,用力伸直时,怎么用力,用多少力,用在什么时候。

生育  创造生命的平衡

然而,另一个教给她更多的疼痛经验,却在舞蹈之外,在生命的之间,就是怀孕、生小孩。

那是重新一次检视自己身体的时刻。从怀孕开始,身体就有了变化,然而时雅玲一直跳舞、上芭蕾课,直到九个多月,还是可以转圈,可以跳跃,但因怀有孩子,重心需更往后仰,才能找到新的平衡。

直到生完孩子之后,因参与《玩芭蕾》(2009年)的排练和演出,旋即回来练舞,却发觉,自己的状况较比怀孕期间更为不足,时雅玲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是空的,怎么身体这么空,找不到轴心,也感受不到重心,无力,感受到整个核心肌群是没有力量的。」

此外,心态上较之先前受伤更为沮丧,受伤了还知道怎么去复健,「能想著尽快复元」,产后的心理却陷于困惑:「我的身体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想要使力,却没办法感觉到集中,也没办法跳跃,整个人变得非常沉重,加上三个半月就需登台,令她情绪陷于短暂低潮。

后来回想,那时的身体完全是「全新的身体」:「肌肉状态变得比较松,松也有个好处,可以重新练习,重新再找身体。」

或许「找身体」的过程,就仿如看著小孩出生、睁眼、哭泣;跳舞是一种协调,在母亲和舞者的角色之间,也在创造一种生命的平衡。

时雅玲那一段时期很焦虑,「但每次回去看到小朋友都会激励我,妳要坚持下去,因为妳已经决定要参加这次演出。」

「看到他慢慢的,会笑,三个月了,学会翻身。」同时感觉自己的新的平衡,「只要你慢慢花时间跟你的身体工作,和相处,给你自己一点时间,身体状况会回来。」再回来跳舞的感觉,更享受,也更专注。

「了解你自己的身体,哪个部分最需要照顾的,花时间和它沟通,和它讲话。」时雅玲说。

「身体是很诚实的。」

很诚实,很纯粹。像个孩子,细心,专注,教会我们,生命和舞蹈,有哭,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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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时雅玲

中国文化大学舞蹈系毕业,为首督芭蕾舞团资深舞者,曾演出作品《舞言歌》、 《玩芭蕾3》、芭蕾舞剧《媒体大亨》、《四色风景》、芭蕾舞剧《邮差》、《玩芭蕾2》等。亦曾参与三十舞蹈剧场、风之舞形舞团、水影舞集等,最新参与演出 首督《莎替之夜》,在芭蕾与现代舞的语汇之间,重新认识舞者身体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