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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宇琳主演的《崔氏》虚构出一个没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却又极力表现的过气歌星。(登曼波 摄 本事剧团 提供)
戏剧

当代女性的「痴梦」 探问「活下去的力量」

黄宇琳独角戏《崔氏》

继《碰老戏—四郎》之后,本事剧团团长、编剧邢本宁再度与导演王玮廉与音乐设计柯智豪合作,透过独角戏形式,为演员黄宇琳作戏,从戏曲经典《痴梦》出发,新戏《崔氏》探问(身为女性)「活下去的力量」,虚构出一个没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却又极力表现的过气歌星,让两个活在两个不同的时空的「崔氏」,在剧场里彼此沟通,然后共同发声。

继《碰老戏—四郎》之后,本事剧团团长、编剧邢本宁再度与导演王玮廉与音乐设计柯智豪合作,透过独角戏形式,为演员黄宇琳作戏,从戏曲经典《痴梦》出发,新戏《崔氏》探问(身为女性)「活下去的力量」,虚构出一个没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却又极力表现的过气歌星,让两个活在两个不同的时空的「崔氏」,在剧场里彼此沟通,然后共同发声。

2020台湾戏曲艺术节:本事剧团《崔氏》

3/27~28  19:30

3/28~29  14:30

台北 台湾戏曲中心小表演厅

INFO  02-88669600

「传统女性」这词一出现,我们大概可以隐约勾勒出典型样貌及刻板印象,包含柔弱需要被保护、主持家务、以夫为天、生儿育女等。于是,中国自古以来便替女子订立规范,如班昭《女诫》、蔡邕《女训》等,且制定者不一定是男子,亦显现女子在「规范」与「被规范」的「内化」过程。从史实到小说、戏曲等记录,这些女子处处可见;而那些试图出走、狂放不羁、打破成规的女子,往往会被社会责难与排斥。

经典戏曲剧目《痴梦》里的崔氏,因丈夫家贫,改嫁他人,又因前夫高中状元而欲破镜重圆。在本事剧团团长邢本宁眼里,便是这样的女性——她并不苛责崔氏嫌贫爱富、痴心妄想,反而为崔氏那种原生的「生命力」(导演王玮廉语)所感动,认为是一种不对当下处境满足,面对「更好的生活」的积极追求。因此,《崔氏》便从《痴梦》出发,替演员黄宇琳作戏,一是黄宇琳对这个剧目的钟爱,另一则要试著写出当代女性的「痴梦」。

独角戏,不只是种形式,更有诉求

邢本宁认为,独角戏是种形式、结构难度都很高的独特文类。在传统戏曲里,有不少折子仅有单一演员在台上演出,如《思凡》、《夜奔》、《拾画》与《叫画》等,多半是因应情节需求、演员配置、表演发挥等而进行的设计。但,邢本宁此处认为的「独角戏」不只演员数量,更重要的是与真实生命或艺术生命有所互动,然后再去创造故事,寻找叙事核心,于说话与不说话、表演与不表演间。

于是,编剧邢本宁、导演王玮廉与音乐设计柯智豪这样的组合诞生。自前年底首演的《碰老戏—四郎》,与中国京剧老生凌珂重探《四郎探母》,本次将连结《痴梦》与黄宇琳,在彼此合作经验的信任里,找到「二度创作」的方法。

如果说,《碰老戏─四郎》探问的是「回家」,那么《崔氏》则是(身为女性)「活下去的力量」,而这些并非传统文本与表演艺术的观看里会被注意到的,这是导演王玮廉所探索的诉求——对一个文本最大的理解,是对其背后的生命与意图,进行创造性的发展。

拆除标签,重点是回到作品与演员本质

近年已有不少小剧场作品以戏曲演员的独角戏为形式,如李佳麒《回身》(2018)、朱安丽《女子安丽》(2019)皆以真实生命入戏,重现记忆、追溯原点与回望自身。但邢本宁认为《崔氏》并非如此,她有意识地拉远与真实间的距离,在建构「独角戏」同时,也拆解了我们对「独角戏=演员生命经验」的想像,并让独角戏并非「独」,而有共同的生命经验。

《崔氏》虚构出一个没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却又极力表现的过气歌星,而王玮廉则尝试用歌曲去串联故事,如法国电影《玫瑰人生》La Môme(2007)里的香颂,进一步让创作者与观众去窥探她的内心世界。这个概念也启发自蒋雯丽主演的电影《立春》(2007),身为音乐老师且酷爱唱歌剧的女主角不断折返于现实与幻梦间。这种已被社会规则淘汰的失败者,还奋力展现生命力的动能,便与《痴梦》里崔氏的精神状态相仿,也在现代比比皆是——她们存有梦想,却得不断接受想像与幻灭的轮回。王玮廉认为,她们常被说是「疯女人」,因为耽溺在自己的世界,用自己的方式去回应世俗眼光。从《痴梦》到《崔氏》,传统到现代于此找到著力点。

邢本宁说,她也想去拆除「京剧小天后」称号在黄宇琳身上的黏贴。一方面是,我们如何跨越封号去认识演员本身及她的表演;另一方面则是,《崔氏》这个作品的创作与表现形式也与传统戏曲截然不同。

创作团队从去年开始,便从「工作坊」出发,包含对《痴梦》表演、音乐配器等方面的分享,及剥除原有表演方式的引导创作、即兴舞蹈等,这些做法也受到日本舞踏大师大野庆人的工作坊所启发,借此寻找「我们不曾见过的黄宇琳」,然后才进一步发展剧本。他们也不刻意去安排戏曲创作该有的形制,更在意故事的发生;甚至,形式反而是其次,他们更醉心于作品发展的过程,这也在在挑战黄宇琳过往的工作模式。

各自发展,然后压缩于最后一刻的「织体」

王玮廉说,这个创作的文本、演员、导演、音乐、行销等都各有层次,也在不同时空里独立发展,最后被压缩到演出当下的那个时空里。因此,邢本宁用「织体」这个音乐术语来形容其创作模式,也清楚认知到剧本并不是《崔氏》的全貌;甚至,她带著笑意说,每次与王玮廉工作,都想像不到最后的结果。而她显然是享受这样的过程。

《痴梦》的「崔氏」与《崔氏》的「崔氏」,其实也活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但将在剧场里彼此沟通,然后共同发声。这种对生命的回应与震荡,才是剧场最有价值之处,亦是这场独角戏所要编织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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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买臣休妻」与《痴梦》

朱买臣,中国西汉政治人物,会稽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早年家贫,靠砍柴维生,仍好学不倦,志在为官。其妻崔氏,因不愿继续跟随朱买臣过苦日子,逼他休妻,旋即改嫁。后来,朱买臣苦尽甘来,任会稽太守,返回故里。坐车视察时见到落魄的前妻与她的新丈夫,便要他们上车,并供食宿,让崔氏备感羞愧,不久后自杀身亡。

后人在这则故事里增添戏剧效果,说崔氏后悔当初离开,厚脸皮要求复合,朱买臣就在马前泼了一盆水,要她收回,若收不回来,也不会有再次收容的可能。此为成语「覆水难收」的缘由,后来亦成为戏剧作品改编的桥段,演化为《马前泼水》、《烂柯山》、《朱买臣休妻》等剧目。

最知名的《痴梦》一折,杜撰了崔氏得知朱买臣中举,与她去要求复合之间的一段情节,写的是:崔氏在得知前夫高中后懊悔不已,某日在家中打盹,朱买臣派人送来凤冠霞帔,欲破镜重圆,并接她回去当官夫人。她欢喜极了,却在惊醒时发觉是痴梦一场。

此折成为昆曲、京剧、梨园戏等剧种的经典,从唱腔到身段,去表现崔氏三心二意、惊喜、痴颠到落寞的情绪变化,极具表演张力,演员张继青、梁谷音、曾静萍等都擅演此折。其中,本剧演员黄宇琳曾演绎的京剧版《痴梦》,是当年孙毓敏移植重创的。(吴岳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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