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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球剧场
大学就读国立中山大学剧场艺术学系,研究所毕业于国立台北艺术大学剧场艺术创作研究所表演组,然后在研究所阶段与同学创立剧团,持续创作超过10年。近期成立公司,并参与不同剧场类型、剧团的演出。这是「嚎哮排演」团长黄建豪的剧场履历。
很顺畅,且理所当然。
这么说的时候,略显慵懒姿态的黄建豪放下手上正在吃蛋饼的筷子,摇摇手,「才没有,我研究所念了7年。」每次休学时都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念完了,「我都在说服自己,那张纸根本不重要。人家会做的梦是那种『醒来觉得自己还在当兵』的梦,我做的是『醒来发现我没有拿到毕业证书』的梦。」话锋一转,他感谢起徐亚湘老师。一直毕不了业,其实是卡在黄建豪过于脆弱的戏剧理论,没办法通过必修课程,直到徐亚湘老师开设的台湾戏剧相关研究专题,让他意外发现亲戚曾制作台语广播剧,于是到国家图书馆翻找报章杂志,做成报告。「其实不大像报告,更像精美的寻宝故事。」或许看到黄建豪的认真,徐亚湘老师让他过了关。
履历上的洋洋洒洒,似乎不那么理所当然地成功与顺利。

嚎哮排演——既成功,也最差
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在学校,但毕业后的黄建豪直到现在,最深刻的呐喊是「学校根本没教你怎么做团!」
关于黄建豪与萧东意共同创立「嚎哮排演」的故事,大概已经写进台湾剧场史了(夸饰)。简而言之,大概就是两个从外校考入北艺大的研究生,找不到伙伴做演出,于是在硕二排演课时临时组团,参演2011年的台北艺穗节。至于团名,就是取用黄建豪的「豪」与萧东意的「萧」,然后是排演课的「排演」。
多年后,黄建豪还记得当时的《哑侍.改 Dumb Waiter》,由于台北艺穗节的「艺穗看心心」制度,还留下评论。接著是隔年的《Dumb Burger》在北艺大后山的汉堡店「汉堡祥」,还有陆爱玲老师邀请的「方舟艺术节」里演出,似乎让大家渐渐看到这个团队,还有总自称是「福寿螺」的黄建豪他们。
「我觉得真的很难得,可能我们都是中部的孩子吗?在喜欢的东西或笑点上有非常大的交集,甚至很多在做即兴的时候,我会讲出他想讲的东西,或是他会讲出我也想讲的东西。」黄建豪笑著说:「听起来确实很恶心,但这样子的默契在场上发生,很奇妙。」很像带了点哏的段子,却真切无比。
早期的嚎哮排演很「即兴」,团名即兴,作品即兴,而黄建豪也笑说,嚎哮排演能经营到现在,或许是前期都非常佛系。「我们到现在整理起来的心得是,团要做得久,就不能赔钱做,因为赔钱的话,很快就会死。」但他也明白,早期不赔钱,也来自系上学弟妹与朋友常免费帮忙,或用一餐庆功宴解决;直到2014年做《即刻相亲—逆袭的亡灵》,为了场地申请的优惠,才正式立案团队,而2018年的《太空救援:果头计划》则是第一次拿到艺文补助。这条剧团营运的轴线,拉得缓了些,似乎就能长了点。
不过,黄建豪也说,当年一起免费做戏的朋友,很多在国外有很好的发展,像是在好莱坞做特效师,「发展最差的就是我跟东意,还留在这边。」他放声大笑。

戏剧系——既靠近,也疏离
其实,在嚎哮排演之前的黄建豪,一路就读戏剧系,却对剧场充满未知。
高中时曾因相对活泼的个性,被推去演英文话剧比赛,他还记得那出戏叫《美女与蜘蛛人》,而他演的蜘蛛人也才7句台词,竟拿到当届的最佳男主角,「我只记得演得很开心。」这件事情是否被烙印进身体,还不得而知,但倒是让高中导师记住,建议他将中山剧艺系放进大学推甄名单。本来是爸妈不支持的选项,不过因为同时要面试国立中正大学政治学系,就顺路前往,却因黄建豪相对放松的心态,最后录取,而爸妈也决定让他去试试看。
「进大学之前,我连屏风跟表坊不是同一个剧团都不大清楚。」这样的黄建豪,在入学头一年都还很迷惘,「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在学什么。尤其是那种真的很喜欢艺文、或艺术的人的气息会很不一样,然后我就带著一种……我觉得自己比较属于理工科系的人,好像跟『山上的人』(注)不大一样。」
大二时,当时还在中山大学任教的导演吕柏伸,带了几位学生参与台南人剧团演出,其中包含了后来成为台南人剧团代表作的《K24》——黄建豪就是他当时拉拔的几朵「奇花异草」之一。他笑说:「还真不知道柏伸为什么选我,可能我真的能力比较好,可能我真的有某些地方做对了,其实我是很爱跟他唱反调的学生。」突如其来,黄建豪也为当时不成熟的行为向他道歉。

实际演出过程中,黄建豪逐渐从蔡柏璋、王宏元、张家祯等人身上感受到剧场。「前辈的经验很重要,因为会很快在实战中吸收,所以回到学校后,好像真的有一点比其他同学更好的状态。」他这么说。
大学的4年都陆续参与演出,其实黄建豪并没多想,「感觉很像玩了4年社团。」让他表演能力快速累积,却也奠下理论基础不佳的病根。后来,为了验证自己,他报考北艺大,才又接续了创团,还有差点读不完的7年。
初入大学那种莫名的疏离感,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就在嚎哮排演创团之前的这段北艺大生涯——黄建豪只去上了肢体相关课程,其他时间都躲在宿舍打电动。

黄建豪——既团队,也自我
《别叫我成功:艺术界归来的儿子》投射的,是这批在上下舞台过程里,反复怀疑自身的剧场工作者。
不过,这个获得台中国家歌剧院支持、得以孵育4年才首演,然后于第5年接受「绿光创艺」的投资,再以两周档期在台北表演艺中心演出的音乐剧,是嚎哮排演与黄建豪创作生涯的重要断点,但同时也是命运持续将他们拉回剧场的轨道上。
黄建豪说:「《别叫我成功》也真是疫情之下的一个奇迹。」因为台中国家歌剧院的孵育计划,让他们能异想天开,花这么长时间发展一部作品——而他们也明白,面对嚎哮排演过去并不熟悉的音乐剧,确实有这个需求。所以,他们很奢侈地拉著作曲家张清彦和编剧王健任,让剧本和歌一起「长出来」。
说起嚎哮排演,黄建豪总不经意细数所有过程和转折,其中夹杂了他无比地投入,却又想抽离一点的心情。
早期有一搭没一搭的创作,与萧东意之间仍有的意见不合,在王健任加入后,开始找到全新平衡;还有10周年时,决定豪气来个总共16场的「三戏联演」,却立即面对疫情破坏,看著无法控制的座位数与票房起伏,也曾开玩笑说过:「如果10周年真的做垮了,就不要做了。」后来没有垮,还在疫情中逆势而起,包含萧东意爆红的影片「匿名者」。
「限制创造艺术,我们很明确知道自己的限制在哪里,我们就是尽情在这个框架里去玩。」疫情后的嚎哮排演,商业演出、委托制作、创作开发愈来愈多,像是与台湾新文化运动纪念馆合作的《春风得意楼》,就是一个命题作文下激发创意的案例。

在嚎哮排演以外的黄建豪,他讲得很少。
「匿名者」影片推出后,萧东意的演出邀约在疫情后风生水起。「东意那时候接很多戏的时候,我当下还是会心理不平衡。我比较差吗?」黄建豪其实是笑著说:「后来想一想,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接(其他剧团的)戏。可能是我讨厌竞争,而在演别人的戏时,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哪里不自在。」很多案子来找过他,他总不强求。
「我总觉得要做,为什么不自己做。」黄建豪也笑说,可能自己就是喜欢躲在嚎哮排演这个舒适圈里头,「在嚎哮的状态下做事,我比较舒服。可能是天生反骨。」他犹豫了一下,「这也不是反骨,好像有一点画地自限吧!」自嘲的黄建豪,笑得比谁都开心。
哀嚎著经营团队很难,也不一定会成功,但在嚎哮排演里头的黄建豪,似乎才能持续「嘐潲」(hau-siâu)下去。
注:中山大学的文学院位于校区里的高处,故称之为「山上的人」。
黄建豪
现为「嚎哮排演」团长,毕业于国立中山大学剧场艺术学系、国立台北艺术大学剧场艺术创作研究所表演组。影像及导演作品方面,曾获中华电信微电影「MOD金片子创作大赛」华艺娱乐奖,及文化部「艺起秀创艺」线上微型演出银奖。剧场作品方面,曾与国家两厅院、台湾新文化运动馆、台北儿童艺术节及台中国家歌剧院合作,担任主创或演员,并于2025年至2026年担任台中国家歌剧院驻馆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