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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周圍變化是否能敏感反應」是譚惠貞選擇舞者的重要條件。(白水 攝)
台前幕後 台前幕後

詩,在劇場裡

有夠驚奇劇團「詩,無處不在II」

在台灣,所謂的跨界演出,都還只是點與點或線與線的接連,很少做到全面的結合,因此,「詩,無處不在II」號稱結合四十多位不同領域藝術家的「總體劇場」演出,格外令人注目。

在台灣,所謂的跨界演出,都還只是點與點或線與線的接連,很少做到全面的結合,因此,「詩,無處不在II」號稱結合四十多位不同領域藝術家的「總體劇場」演出,格外令人注目。

有夠驚奇劇團「詩,無處不在II」 華山藝文特區烏梅酒廠

10/23〜30 裝置藝術展

10/24〜26 影音動態展

10/23 譚惠貞舞蹈

10/24 董運昌演奏會

10/25 雷光夏演唱會

10/26 彩色介面搖滾樂團演唱會

10/28、29 《詩,無處不在II》

表演藝術的跨界演出,早就不是稀奇的事,你可以聽見舞者張口說話、演員起身跳舞、影片幻燈搭配演出或流行樂界的樂團在劇場強力放送等,這種打破過去單一演出型態的創作呈現,可以說是二十世紀以來表演藝術發展的重要面向(註1)。但在台灣,所謂的跨界演出,都還只是點與點或線與線的接連,很少做到全面的結合,因此,此次由有夠驚奇劇團所製作的節目「詩,無處不在II」,號稱結合四十多位不同領域的藝術家的「總體劇場」演出,就格外令人注目。

「總體劇場」概念的發展時期約在十九世紀後期,主要由德國歌劇導演華格納以「完整藝術作品」的歌劇理念,賦予劇場成爲總體藝術的使命;於是,將各類藝術統合運用於演出的總體劇埸的理念,便在二十世紀前期受到歐美劇場界廣泛的引用,成爲劇場跨界演出主要的概念源流(註2)。

平等看待一切元素的創作槪念

「詩,無處不在II」結合了不同領域的藝術家共同集體創作,促成此次演出創作的幕後推手是張永智。「會選擇跨各領域的藝術形式,大概因爲我的性格也是喜愛多重跨界吧」,他說。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研究所主修劇本創作、目前兼任光武工專藝術概論講師、華岡藝校音樂講師及音樂工作室專業編曲的張永智,不定期參與劇場演出,再加上從小學鋼琴、也愛寫詩,因此對不同領域的藝術並不陌生。爲什麼會想大費周章地找那麼多創作者一起集體創作,張永智解釋,受到諸如亞陶「意象劇場」等理論的啓發,他開始思考全面打破傳統藝術形式的可能。亞陶提出的意象劇埸(image theater)強調在劇場的表演空間中,演員並不是唯一的主體,燈光、音樂……等也應是重要的劇場元素,且彼此有相對應的關係、位置,沒有絕對的主從之別,「所以我們應該平等看待一切元素,把每一種藝術的疆界打破,然後用新的結構方式放在一起」,張永智說。他形容每個領域的藝術家都像是訓練有素的園丁,學了一生的操作技術,然後在熟悉的領域耕掘,「這樣只是挖掘者,而非創作者」,張永智說,如此一來,藝術形式只成爲一套挖掘方式,舞蹈、音樂、文學……都變成一種媒介,所以應該要彼此互相交融,看能「創作」、迸發出什麼新的東西。也因此,張永智在這次演出中找了許多的藝術家共同創作,包括音樂創作、演唱者徐清原、雷光夏和董運昌,以及編舞家譚惠貞、劇場燈光設計黃祖延、電影導演鄭有傑、劇場導演黃少民等。工作方式由一段音樂開始,各領域創作者針對丢出的音樂隨意創作、各自醞釀養分後再回來共同發展,而由張永智作統整的工作。「將各領域藝術家不同想法集結後,我發覺大家關心的還是愛情這個命題,於是一個都會男子的愛情故事就出來了。」張永智說道。在大方向出來之後,創作者開始各自的創作工作,然後固定時間就技術及概念細節開會討論。「我的角色比較像是組織協調、場面調度者,而不是導演」,張永智以劇場的組織圖類比,此次演出最頂端是場面調度,之下爲各類設計者,再下面是文本、表演者、舞者、音樂、演奏者、裝置、燈光、影像……等,所有這些元素都是「演員」,這些「演員」訴說著「一個男人決定用靈魂和惡魔交換一個不存在的女人的愛情」的故事。由於張永智對各藝術領域並不陌生,大概了解各創作者的思考邏輯跟感受,「所以合作過程創作者願意信任我,這是很重要的基礎;因爲藝術家的自我意識比較強,需要他們信任的人來『摸順大家的羊毛』。」張永智笑說。

其實在五年前的「東區藝術節」,張永智即在復興小學的操場做了「詩,無處不在I」的演出。最初對於要做什麼大家並沒有一個清楚的概念,張永智一開始便將自己寫的詩集給音樂、舞蹈等創作者,創作者們用自己的方式解讀之後,就散發出不同的創作衝動,「不一定和我原始作品有關,但不管如何,我扮演媒介的角色就算成功了」,張永智說道:那時是第一次嘗試,沒有遊戲規範,對作品的完成度、概念也不是很清楚,每個人都處在極度不安全的狀態,「也因爲大家都還不成熟,有很多情緒上的問題,一邊摸索一邊試驗一邊大吵大鬧」。

邀請各領域中更開放、專業的藝術家

和張永智一起做過「詩,無處不在I」的演出,過去也曾參與劇場創作、現爲音樂工作室製作人的徐清原,此次將負責音樂藝術設計與規畫;音樂方面,除了他自己,還有四位金曲獎音樂獎項得獎者聯手現場演奏演唱。「『詩,無處不在I』的演出單純是憑著一股衝動,知道要朝向的目標,但沒有焦點也缺乏方法」,談起過去與現在,徐清原娓娓說道:「這次『詩,無處不在II』各領域邀請的藝術家則是更開放、專業,在藝術形式整合方面會較有機、更富創意」。

「對我而言,是一個很特殊的學習機會」,編舞家譚惠貞表示,這次最大的收穫就是能和其他領域的創作者共同溝通,了解他們對作品關注的面向爲何。然而初嘗此種演出形式,譚惠貞表示,雖然大方向已經出來,但因爲有太多創作者一起工作,無法像過去自己可以確實掌握演出,「剛開始不知道權限在哪裡,容易自我設限;也因爲不確定總體創作作品會是什麼樣子而心不安……,不過現在則有期待的快感」;也因此,譚惠貞這次在選擇舞者上花了很多時間,「對周圍變化是否能敏感反應」是她考慮的重要條件,「因爲一旦各領域創作作品完成、要兜在一起時,一定有許多地方要溝通協調,因此舞者必須具備馬上反應、修改原本方向的能力」。

此次擔任影像設計的電影導演鄭有傑,今年完成的第一部電影短片BABYFACE即獲邀金馬國際觀摩影展。由於張永智爲BABYFACE擔任配樂,兩人因而結緣。「感覺好像是王家衛的拍片方法,不知道完成的到底會是什麼東西;但這也是好玩的地方」,鄭有傑說道,此次和許多創作者合作的過程中,對自己創作風格有更進一步的了解。過去拍片,有時爲了某種戲劇性的效果,他會放進一些不合理的元素,但因爲是屬於自己的創作,可以自成一種邏輯;可是現在不確定其他創作者會丢出什麼,所以自己的創作部分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當最終和別人的作品並置時,一定會被觀衆察覺,「創作需要完全誠實,這也讓我重新檢驗自己」,鄭有傑說道。

擔任空間設計與規畫的曾玉潔,並無其他創作者在初期創作階段所面臨的心慌,因爲對她而言,最慘的會是最後進劇場那幾天:「其他領域的藝術家是在前期創作作品,我是要在大家的東西都放進劇場之後,才開始我的設計。」因爲進劇場後就開始會有一堆技術上的問題必須克服,在空間設計的概念上,面對各個創作作品,她將以「簡化」、「動靜態演出協調」爲目標,讓動態表演進行時,個別元素皆能突出;而靜態展示時,空間配置也能得當。另外,現場除了裝置藝術家謝宿蓮等人的作品外,曾玉潔還向許多朋友借了畫作、複合媒材或攝影等作品來豐富空間,並靠著一些技術性的調整,比如裱褙的改裝,來強化每個演出區域的風格。

觀衆席也是裝置的一部分

此次參與的創作者,有的過去曾和張永智合作過、有的是他平常欣賞而在此次大膽相邀,「共同的特點都是自我完成度非常高、同時也願意和不同領域的藝術家共同激盪創作」,張永智說:「到時演出會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分不出這是誰的作品」。而演出前幾天安排的小型演唱會、舞展,部分是總體演出時的片段,部分則是新創或延伸的,主要是讓創作者有獨秀、發展的空間。此次演出,對觀衆而言,也會是一次新鮮的經驗;共有四百個觀衆席──所有椅子皆是裝置的部分,觀衆可坐可臥可躺;看戲看累了,閉上眼睛只聽音樂也可以。演出現場還有吧台,觀衆可憑票券喝咖啡、喝酒。「詩,無處不在II」不同型態、不同樣貌的演出方式,相信不論是觀衆或創作者,都能體驗到一番藝術新滋味。

註:

1.「二十世紀戲劇的回顧與展望」,《表演藝術》雜誌第九十一期之特別企畫。

2.請參考〈藝術元素的重組與再製〉一文,《表演藝術》雜誌第九十一期。

 

特約撰述|祁媚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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