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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白串接 舞藝清淡

如果想在《出走》中看到接觸即興較多動作變化的部分,觀賞者定會大失所望,因為大部分的舞蹈段落已預先設定了動作,只有些許空間行使著即興;但如果經由古名伸與口白之間、與環境之間、與其他舞者之間的即興對話,去讀取其產生的另一層想像空間,何嘗不是另一種說舞式的接觸即興方式。

如果想在《出走》中看到接觸即興較多動作變化的部分,觀賞者定會大失所望,因為大部分的舞蹈段落已預先設定了動作,只有些許空間行使著即興;但如果經由古名伸與口白之間、與環境之間、與其他舞者之間的即興對話,去讀取其產生的另一層想像空間,何嘗不是另一種說舞式的接觸即興方式。

古名伸舞團《出走》

6月12~15

台北華山藝文特區烏梅酒廠

在經濟不景氣及SARS病毒的效應下,大部分的藝文事業都受到了波及,於此時刻古名伸舞團以「出走」為題作為創團十週年的展演,令人疑惑的是此展是否意味著結束舞團,或者是階段性的總結?

古名伸舞團創團十年,最具代表性的特點是致力於「接觸即興」(Contact Improvisation)的推廣。「接觸即興」由美國的舞蹈家史提夫‧派克斯頓(Steve Paxton)研展於六○年代,他從合氣道的外力承受與保護自己的技巧,兼容了東方禪的內面修持與對外的包容,強調的是身體重量的傾倒,是人與人之間透過觸覺和身體接觸後引發的動作動機與對話。其中雖承襲了二十世紀初發展的「即視即興」,以及激盪內在世界自發性的「創作即興」概念,不同的是以往即興舞蹈經常強調的是創造性的問題,而「接觸即興」較強調的是身體的經驗,其中雖有共通性但也有差異性。

接觸即興的推廣

古名伸於九○年初在台灣推展,從早期學員在彼此身體接觸後以柔軟的方式接受對方重量的練習,與保護對方達到彼此信任為入門。當學員有了基本能力之後,再漸進地推展至瞬間接觸的即時性、快速性的大動作對話。她引進了不同於以往的即興教學法及創作方式,推展於校園及民間舞蹈社團並持續至今,可謂台灣接觸即興的最佳代言人。

「接觸即興」如同武術一般,是創辦人累積一生經驗的研發成果,其精粹性,需要深入的學習才能夠探索其中的奧妙,豈是觀看或學習幾次就可了解透徹?在台灣,接觸過此技巧的學員雖然不少,但一般僅局限在初級的技巧認識過程,若就此依樣畫葫蘆地搔首弄姿,將未免過於不實際而粗糙,更有許多不入其門就給予不屑批評的武斷之嫌。

古名伸舞團是以古名伸為主體核心,舞團的發展也可以從她以往的代表性作品來檢視。由早期具綿延動作質地並刻畫出變化莫測空間感的《行雲》(1988)、具結構性編舞法的《竹林》Bamboo Grove(1988),到運用口白結合即興的獨舞《我曾經是個編舞者》(1992)、《迎向風去的方向》(1999)等,都較偏重於動作性的探索。

九八年開始,古名伸以結構即興的方式發展《獵景》、《活動畫》、《天使人間》等於多處不同環境演出的室外作品,她試圖接近群眾、與群眾交流並經營出悠閒愉悅的氛圍,也建構了近年來古名伸舞團實驗性、生活化與悠游的演出風格。

清淡說舞 沉重省思

今年的新作《出走》,運用台北華山藝文特區烏梅酒廠的空間,在其間規劃出六個據點,十段現場自述的口白與九段表演分別於不同據點呈現,是結合戲劇、舞蹈與口白敘述而構成的演出。

自述的口白都由編舞者古名伸親自說法,是舞作的主軸。內容有如日常生活中的記事,其中包括:對友人的引述、對死的另種看法、對舞蹈的想法、對災難的恐懼、對生靈的尊重……等,在口白的同時,她以自然的聊天方式在觀眾席、在牆角、在不同的表演區出現,而動作也由簡單的一般生活化的手勢,於多段的口白之後再漸進地融入即興式的身體動作,可以看出她運用不同時空的敘述,傾吐多年來內心世界對生命本質的疑問及對大環境的總省思,呈現的是一種具有層次的說舞鋪陳形式。

在舞蹈部分,有悠閒喝咖啡、快樂遊街式來回過場的群舞,以及綿延優美的雙人舞〈風之舞〉,加上在拉扯中較具暴力感的三人舞〈遠方的樹〉,幾乎是以沒有壓力的主題性意涵,包容著接觸即興的範疇,呈現出近於生活化的戲劇性舞蹈。

如果想在《出走》中看到接觸即興較多動作變化的部分,觀賞者定會大失所望,因為大部分的舞蹈段落已預先設定了動作,只有些許空間行使著即興;但如果經由古名伸與口白之間、與環境之間、與其他舞者之間的即興對話,去讀取其產生的另一層想像空間,何嘗不是另一種說舞式的接觸即興方式。

整體而言,《出走》屬於較易掌控演出品質的結構性即興,雖然有著沉重的總結,卻技巧性地以淡而輕鬆的方式陳述,每個段落演出區位的不確定性,也讓觀眾產生如猜謎般的趣味;但在口述部分雖以輕鬆為訴求,其中內容卻隱約帶有惆悵的孤寂,導致語調的運用上有些許的不自然。至於群體的部分,雖然資深團員的表現較穩健如常,但仍有部分年輕團員呈現出表演上的生澀,形成演出層次上的參差不齊。形式的清淡也缺乏氛圍的鋪陳,可能讓一般習慣於重口味的觀眾產生無法滿足的失落感。出走以後

值得關注的是古名伸創團十週年的累積,她在藝術創作的領域中,從表象到內面、由繁至簡的轉化,是長期持續性地投入而有一定厚度的支撐。目前偏重以生活化的輕鬆來釋放當下社會的沈重,也是她長期浸淫於對社會及環境的關心與持續經營的積累,可說是另種成熟的呈現。

「接觸即興」的學習,提供的是概念與方法,並非是填鴨式的教學法,它的不確定性更是對人、事、物的關心與投入後衍發的結果。雖是一個不經意的動,產生的經常是出人意料的對話;雖是措手不及的接觸,衍生的會是一個內面的真實,激起的卻是潛移默化的效能,所以能提供寬廣的空間以資運用與發展。筆者期待喜歡「接觸即興」者能夠誠懇地投入並深入地於其間探索,更期盼古名伸舞團於《出走》後能夠再創新局。

文字|胡民山 舞蹈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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