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驫舞劇場的藝術總監陳武康和團長蘇威嘉，兩人互為國立臺灣藝術大學（下稱臺藝大）的學長學弟；校園美食是每個人學生時期都不可或缺的印記，緊鄰臺藝大旁大觀路上美食街，便是兩人青春逐味重要場景，加上現在驫舞劇場位址就在大觀路另一頭，屹立不搖卅五個年頭的「開發雞肉飯」，更是他們和許多舞者排練、辦公之餘的覓食之所。

舞過之後「宵夜」最重要

聊起深夜食堂，採訪時正緊鑼密鼓為新作《Freesteps自由步》演出排練的蘇威嘉說，這對他來講非常重要，因為「我一天唯一一餐，就是宵夜。我每天早上要上課，身材本來就胖，吃了東西呼吸就不是很順暢；到了中午，接下來又要排練，所以我又不吃。晚上回到家之後，剛工作完，要睡覺前才吃東西，一天就一餐。」威嘉從國中養成這個習慣，卻沒什麼腸胃疾病，堪稱擁有鐵胃。他最常前往的深夜覓食之所，就是住家樓下旁的小食街，水餃到蛋包飯，許多料理如數家珍，讓他的深夜食堂內容豐富飽滿。

陳武康還在讀書時，揮霍的飲食習慣遭威嘉現場爆料，他也只好坦言當年每個月家裡會給兩萬元生活費，他全都花在吃、看電影和看演出。「我們家是很窮的公務員家庭，爸媽也不知道台北的生活，我也不知道怎樣才是正常的台北生活。後來聽到我妹、我姐說，我媽去借錢是為了給我生活費，我整個傻掉了，才開始問同學，發現大家每個月都是八千、六千、最多一萬。那時候很喜歡吃異國料理，又假掰，會盛裝穿西裝啊、圍巾啊，去餐廳用餐，人家看到會以為我要去喝喜酒。」現在的飲食就簡單多了，深夜只喜歡在家嗑綜合豆子、核果，或泡點穀片吃。他笑說這種飲食習慣真像歐吉桑。

舞者葉名樺《Freesteps自由步》表演在即，排練前也不喜歡有食物卡胃的她，消夜也往往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很常吃滷味，可以選擇自己比較想吃的東西，尤其是我比較喜歡青菜，特別是過了卅歲，會覺得自己的代謝沒那麼好。」雖然怕胖，武康卻在一旁吐槽說她最愛鹹酥雞配啤酒。

深夜食堂習慣不同調，針對這次主題，他們倒是有志一同地選擇開發雞肉飯作為彼此好評推薦的食肆。

老闆溫暖了學子的心

談到該店頗具特色的招牌果汁「香蕉雞蛋汁」，蘇威嘉一邊啜飲一邊說：「我記得有次我感冒了，要求冰加少一點，老闆就說不行，冰就要這麼多，雞蛋才會熟。他的意思就是要冰到很冰，雞蛋才不會壞掉。」老闆被武康戲稱為里長伯，他說這家店不只東西便宜好吃很實在，更重要的是人情味。很多畢業班級演出需要籌募資金，都會來找老闆幫忙，他也很常鼓勵學生而伸出援手，「就看誰先卡位誰先贏，我們班當時就有提早來卡位，得到老闆贊助。」

畢業於位在關渡北藝大的葉名樺，和板橋完全不熟，因為畢業後和蘇威嘉一起工作，加上後來嫁給武康，才開始融入板橋生活圈。對於開發雞肉飯，她也有些想法：「這裡的東西很符合我的期待，菜很多，味道也很簡單。我記得剛來不久的時候，武康就說那個老闆是里長伯嘛，那時候他的孫子還小，他就會揹著他的孫子，走過我們的排練場，看著我們跳舞。那種關係是我在這裡，在這個區域才感受得到的。」

真誠待人才是傳世好味

在一旁忙進忙出的老闆，要在午餐時段客人散去，才有時間好好坐下來和我們聊天。和老闆娘口口聲聲地說所有學生都像是自己的孩子，卅五年所經手帶大的「孩子們」遍布全台，有次去宜蘭吃飯還被隔壁桌已畢業多年的學生認出來。職業廚師出身，老闆在這裡不賣弄視覺氣派的大菜，只想提供周邊學生和教職員健康、營養、實實在在的各色小吃。口說無憑，但從一盤雞肉飯上桌有半個盤面燙青菜堆作小山的氣勢，即見老闆原則。問起看過那麼多臺藝大學生作品，是不是最喜歡舞蹈？老闆娘機靈地笑說：「你怎麼知道？被你講走了。」逗得我們也跟著大笑。

一桌日常擺開，東西好吃固然是小吃店要長久經營的重點，但從新舊師生多年來仍記得探問他們，甚至除了學生演出和展覽邀請外，還有許多校友會寄喜帖和彌月賀禮前來，邀請他們參與人生每一刻的種種故事看來，更能感受到他們真誠待人的處世之道，那才是超越料理，在記憶裡飄散不去的傳世好味。熱情的老闆話並不少，但採訪結束前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不停強調「外面調味料和味道太精緻的東西少吃，對身體不好。」瞬時間，第一次碰面的我們，就好像也成了他的孩子一樣。

【團隊│快問快答】

Q：請問選擇這家餐廳的原因是？

蘇：離舞團近，學生時期就開始吃到現在，好吃。

陳：方便，乾淨，溫馨。

葉：調味很剛好，可以吃到食材本來的味道。

Q：請用一句話（或一齣戲）形容老闆。

蘇：千錘百鍊。各種動作都很熟練。

陳：里長。老闆他就是里長啊，來這裡就好像來拜碼頭一樣，你常吃到已經不知道好不好吃，但就是從小到大很習慣的味道，不用去考慮太多這樣。

葉：美國的現代舞。你看得到這個派別和那個派別原本的樣子，然後不同派別又交錯出一點不同的味道，特別是以前美國的現代舞可以單純地讓你欣賞身體、肢體，或很豐富的概念。

Q：什麼是各位的深夜進食的點菜重點？為什麼？

蘇：飯。還有個重點，那就是數量一定要夠。比如說我大概都吃兩、三百塊，我都把三餐集中在同一餐，資金比較充足，就會吃的比較豐富。

陳：我推薦空腹，但是因為你沒有辦法抗拒，那要吃什麼？好吧，穀類，或豆子、餅乾。

葉：蔬菜。其實吃滷味很不健康，可是我們通常排練完比較晚，很難買到健康的食物，比較容易買到滷味，又可以挑自己想吃的菜。

Q：各位覺得藝術和食物的關係是？

蘇：吃飽了才能再上。雖然睡前才吃第一餐，我都是利用睡覺的時間消化成能量，隔天醒來才能再上。（笑）

陳：藝術和食物只有在各種準備處理的程序問題上有點類似，但沒有相關。

葉：都是生命中不可缺的東西。

Q：各位覺得最動人的演出（或舞蹈）像哪種食材？

蘇：最動人的舞蹈像生魚片（笑），好的生魚片你吃下去會有種油脂的感覺，在舌根處會有種感動的感覺，特別是沒有水味的鮭魚生魚片。

陳：我覺得動人的舞蹈演出像榴槤，因為濃嘛。我在新加坡吃過很高價的貓山王榴槤，非常美味，你吃過就吃不下台灣任何一顆榴槤了。

葉：我媽很會下廚，我覺得應該要像媽媽的菜，三杯雞吧。

Q：這一季，看什麼最好？

蘇：我本來很想講《Freesteps》，但因為刊出已經是六月，演出結束了，我只好推薦1+1（何曉玫與林文中）。

陳：《Freesteps》，不然還有什麼可以推薦？（眾人突然滑起手機幫忙找節目）好，我另外也推薦布拉瑞揚的《拉歌》。

葉：《Freesteps》。（笑）

【食堂│快問快答】

Q：您覺得表演藝術圈是一群什麼樣的人構成的？

洪：從我認識的這些學生們來看，我覺得他們都很有才華、很活潑、很熱情，尤其是舞蹈系和戲劇系的。上舞台演出以後就完全不一樣了，和平常的樣子不同，我覺得他們很厲害。

Q：請用一道私房菜來形容驫舞劇場的藝術家們。

洪：他們這團很活潑，你看那個像海盜那個（陳武康），說他們是龍蝦大拼盤都可以。很活潑。他們舞團剛成立的時候，我曾問過他們，他們說要熬一段時間，結果他們撐到現在也活得好好的，很認真。

Q：深夜料理的處理重點？

洪：我現在不吃消夜，但深夜時間我想就是吃簡單、清淡一點吧。多吃蔬菜水果。

Q：您覺得藝術和食物的關係是？

洪：有關係啊，比如說一條魚，從剛拿出來，到你再整理過，就不一樣。做菜有很多小細節，擺個盤面，放上雕花，那一看起來價錢就不一樣了；像我以前當廚師的時候，是負責炒菜的，另外有人負責雕花……藝術就和做菜一樣，需要很多不同部分的配合，像是燈光、服裝……才能完成好的作品。

Q：您覺得最美味的食物像哪種藝術？

洪：雕塑，比如像三峽的龍山寺，裡面有很多造型栩栩如生的雕塑。素材能被處理成很特別的生命力，料理就會美味。

Q：這一季，吃什麼最好？

洪：出門在外讀書工作的人，少吃人工添加物一堆的食物都很好，那對健康很不好。東西要吃新鮮的，不要亂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