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臺灣戲曲藝術節:明華園戲劇總團《轉生到異世界成為嘉慶君——發現我的祖先是詐騙集團!?》
2025/5/16~17 19:30
2025/5/17~18 14:30
台北 臺灣戲曲中心大表演廳
2025/5/17~18 14:30
高雄中山堂劇場
2025/7/4 19:30
2025/7/5~6 14:30
台北 臺灣戲曲中心小表演廳
2025/8/8 19:30
2025/8/9~10 14:30
台北 臺灣戲曲中心小表演廳
第一次認識「蔡逸璇」這個名字,是疫情期間少數順利登場的《趙氏孤女》讀劇演出。
向來以演員為主、劇本為輔的歌仔戲,竟然會有「讀劇」,本身就是件神奇的事。文本將傳統故事《趙氏孤兒》改了設定,主角由男轉女又女扮男裝,一方面挑戰了古典敘事建構於父系倫理的個人身分與社會價值,另一方面也對應歌仔戲多由女性出演男性角色的表演體系,戲裡戲外都讓人眼睛為之一亮,既鬆動歌仔戲行之有年的「規矩」,卻又好似向其致敬。
要說是蔡逸璇是有意識地選擇「革新」歌仔戲,不如說是歌仔戲自己找上蔡逸璇。

親臨歌仔戲教育現場,展開編劇委託
大學時期就讀中文系的蔡逸璇,自小更常接觸的其實是京劇。曾參加國劇社,也在國家戲劇院朝聖過于魁智隨中國京劇院來台演出。相較之下,「小時候家裡管得嚴,又住台北,反倒沒什麼機會看廟口野台戲,頂多就是楊麗花息影前的電視歌仔戲。」她這麼說。
因著對文本的興趣,蔡逸璇研究所來到國立臺北藝術大學修習劇本創作,但學校學的多是現代戲劇,並無戲曲編劇相關訓練。畢業後她曾加入電視偶像劇編劇團隊,但這段期間深刻經歷學院理想與業界現實的巨大落差,始終難以適應。這時的蔡逸璇,聽從友人建議,為要增加社會歷練,決定轉換跑道成為上班族,卻又無法完全離開戲劇,於是以藝術行政為目標。想不到,唯一出現在眼前的職位竟是「國立臺灣戲曲學院歌仔戲學系助教」,自此與歌仔戲結下不解之緣。
親臨教育現場的助教工作,讓蔡逸璇得以第一手觀察「這門技藝究竟是如何傳承的,從本質認識歌仔戲的邏輯、美學、根本原則與表演結構」。學生不乏家裡有戲班的歌仔戲二代,其中有人開始邀請蔡逸璇為他們寫劇本,甚至延續到她離開這份助教工作。這段期間,雖然依然偶有委託案源,但她多處於被動等待的狀態,在創作時也多得考量劇團實際需求。蔡逸璇說:「比如得思考這齣戲是要給誰演,是什麼演員演哪個角色,更像是服務劇團與製作,是在解決問題。」

在歌仔戲劇本裡體現編劇主體性
對她來說,創作生涯的真正轉折是2017年受邀參加阮劇團「劇本農場」計畫。
原先還在猶豫自己是要寫歌仔戲劇本或現代戲劇,想不到擔任創作陪伴的前輩王友輝一句:「我們找你就是要你寫歌仔戲啊!」讓蔡逸璇下定決心,而有了日後獲得第34屆傳藝金曲獎「最佳年度作品」的《文武天香》。此次經歷不但為「劇本農場」後續戲曲創作開路,也讓蔡逸璇意識到「歌仔戲劇本也可以有編劇主體性」,不須顧慮「是誰來演」,可以完全憑空想像以實現自身想法。
就是這般不受限的「想像」,讓蔡逸璇翻轉《趙氏孤兒》的性別敘事,在《文武天香》以當代思維重新詮釋過往戲曲所乘載且傳誦的「忠孝節義」,在《和合夢》以遊走式演出調度場域、時空以及性別的流動,還有跟著前輩編劇施如芳在《1624》將17世紀的台灣定錨於大航海時代的世界史觀。
至於今年度分別與明華園戲劇總團與浩明創意工作室推出的《轉生到異世界成為嘉慶君——發現我的祖先是詐騙集團!?》與《水淹台北城》:前者自嘉慶皇帝一張真實存在的「宮廷戲單」,帶著觀眾回溯清朝一宗跨海詐騙案。蔡逸璇並與合作編導宋厚寬套用日本動漫常見的「轉生番」邏輯,讓主角轉生降臨「嘉慶君遊台灣」的虛構歌仔戲世界,穿梭真實歷史與瘋狂奇想。後者則出自蔡逸璇對於「傳統戲曲故事能不能也有台灣版本」之探問,於是同樣以真實事件「1911年台北大水災」為根據,將其與「水漫金山寺」連結,原型角色白素貞與許漢文(許仙)則成為台北城的藝旦與武人,試圖從逐漸邁入現代化的20世紀初台灣,探討「多才多藝的女性成為丈夫事業支柱,在婚姻中所面臨的種種困境與自我覺醒」。

繼續書寫,讓創作與人生彼此糾纏
蔡逸璇的新編歌仔戲貌似不帶包袱的拓展劇種邊界,然她為此下的功夫可毫不馬虎。
最初寫劇本時,曾因多次聽到他人指出「我們外台戲不會這樣演」,讓她索性參與了幾次小金枝歌劇團的外台戲「拍破鑼」(術語:外調臨時演員),從格式固定的扮仙開始嘗試。雖然多只是連龍套串場都算不上的小任務,卻也得以親身體驗並觀察外台活戲的結構原則。此外,長時間與陳歆翰、蔡婷如等專業編腔合作的經驗,也讓她逐漸建立一套溝通方式,能藉由劇本文字明確的情緒或場景設定,讓編腔更精準掌握她想呈現的唱段效果。
回頭看蔡逸璇過往至今的創作,總試圖在歌仔戲作為傳統戲曲的核心框架中,尋找當代人能共感的生存狀態,某方面而言也頗能呼應歌仔戲發展百餘年來,不斷求新求變以回應時代的生命力。不過蔡逸璇採取的路線,並非胡撇仔形式的拼貼,而是將傳統與當代、虛構與現實並置而互相對應。對蔡逸璇而言,「歌仔戲靈活度高,彈性大,可以用傳統述說完全現代的故事。」但正如文章開頭所提到的,蔡逸璇「因緣際會」成為一名歌仔戲編劇,從未決意以歌仔戲為唯一志業,卻是一齣一齣劇本寫下去,創作與人生也這麼糾纏下去。
歌仔戲提供了她得以表達自我想法的空間,成為情感的出口,正如她所說——「劇場總是可以做到現實做不到的。」是歌仔戲找上了蔡逸璇,而她們互相在對方的世界實現自我。

蔡逸璇
台灣獨立創作編劇,現為毛斷計畫藝術總監。2024年與宋厚寬共同編劇作品《國姓之鬼》獲第22屆台新藝術獎表演藝術獎。2023年歌仔戲作品《文武天香》獲第34屆傳藝金曲獎「最佳年度作品獎」。編劇作品曾獲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創作補助、入選傳藝中心【出角—歌仔青世代】新編製作補助計畫、傳藝中心【夏日生活週】、大稻埕戲苑第9屆青年戲曲藝術節、阮劇團第5屆劇本農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