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其實都是在談劇場,畢竟「手作」是劇場的本質。「淺焙可以保留不同豆子的風味」的台詞可以換成「以超現實的手法顛覆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虛幻」,「食材原味」換成「認識劇本的原意」,或「有機健康」替代成「面對真實的生命」一堆如New Age修辭學、《壹週刊》般高度的道德怒吼或勸戒,但這是「作」劇場嗎?
這個劇本講的就是人性的深處,難免會有一些最過得去和最過不去的地方,人有七情六慾,也有如淨土般的心靈,人的內心可以很大很大,也可以很小。人心不會一成不變,也不該一成不變,因此會有許多恩恩怨怨,造成了人與人之間,無法跨躍的環環扣扣;有人可以因勢利導順其自然,利用遺忘來活下去,有人則想坦白清楚地交待一番。所以要如何順性而為地表現,就成了一大藝術
我開始懷疑這絕不是巧合,因為自我開始在乎身邊有認識的人懷孕至今也有數十年了,這種超高密度絕非尋常。所以除了送子鳥的陣頭外,我開始懷疑這件事的背後有操控的力量。雖說也講不清楚是什麼力量,但我們在為四季更迭、朝起潮落或天災人禍等的現象找到答案之餘,還是有太多得不到解釋的事情
除了從外觀就能分辨上百種鳥以外,梅湘還可以從叫聲辨識牠們。他花了大量的時間穿越森林和山脈,並用五線譜記錄下各種鳥的叫聲。他寫作了一首龐大的鋼琴曲《鳥誌》,這首曲子需要花三小時來演奏,曲中包括了七十七種不同的鳥叫聲。這絕對不是個「美妙」的音樂,聲響非常現代,不過,如果你曾穿越過森林,有些聲音你就能輕易聽出。
所以,這不是拼貼。評論者看不到眼前人事物背後層層疊疊的脈絡(不管是偷懶還是瞎了),眼前當然就全是碎片,拼貼、後現代自然成立,但這兩個詞的濫用僅顯示了評論者短淺的眼光、理論的貧弱和高傲姿態的台詞,並沒有解釋任何的事情,實際上他們立即扮演了後現代評論者。
「人要立志」,沒人敢說這話不對,「立志做大事,不做大官」,這話更好,無懈可擊,可是真的能去做的人,為什麼那麼少?做得漂亮的就更少了。讀了萬卷書,行了萬里路,最後在國會裡,終於成為一個無用之人的人,倒不少。 立志的心,人皆有之,怎麼去做?分成哪些步驟?因為要「因人而異」,所以說法就廣泛了。大部分的書,都是說:只要有決心,一定有做到的一天等等。
今天,在英語系國家,「傳統郵差」送的信件,被稱為Snail Mail蝸牛郵件,因為它緩慢如蝸牛可是在台灣,所有外來文化都會被消化而自成一格,就連「蝸牛郵件」也不例外。
那三腳貓式的馬師傅教學法,居然鐵砂掌的火候,也悄悄地在兩位年輕人身上有幾分了。練得勤的一個階段,約第十個月左右,走路經過平常都不太敢經過的山路,或野墳公墓,都比以前膽大、氣足,心裡明白,跟掌上的陽剛氣有關,很微妙的理論,但是就是那種感覺,邪神亂鬼近不來。
為什麼現在交通這麼發達,而早睡的人只剩下很少進劇場的老人和小小孩時,為什麼我們的演出時間還必須放在七點半?當我問這個問題時,往往可以得到幾個說服不了我的答案。試問:當習慣不合時宜時,是否可以改變?畢竟所有習以為常的事,不也都曾經是新的做法,不是嗎?
晚上演出的上半場,我突然覺得一切都很美好,但在下半場時,我的胃突然絞痛,雖然如此,我還是繼續演出,而且還要「演」得很好,不能表現出一丁點不舒服。表演結束後,一堆人來後台照相加哈拉,我還是努力撐住,希望看起來很歡喜。 所以,在這樣慘痛的經驗之後,我能更了解蕭邦的音樂嗎?我能把他的作品彈得更好?告訴你實話,我不這麼認為。
藝術家跟我們最不一樣的地方,不在於他的情感特別地豐富,其實相當有可能,我們的情感比某些個藝術家還要更豐富,只是,藝術家能找到以藝術形式規範出來的表達方式,表達出這些情感,讓情感不是封閉在自身,能爆發出一種創作能量,並取得觀眾或聽眾的共鳴。
最可怕的是讀劇會嚴重影響系統其他部分的想像,例如空間。或許有人認為至少讓演員安心,但是劇場本來就是充滿危險未知的森林荒野,又不是育幼院或心理輔導室,演員如果本身不具備強大駕馭的能量,以碎嘴掩飾恐懼,如何帶領觀眾踏入黑暗。
撿的鐵豆子都是熟鐵的,而且必須大小不一都撿,如果都一樣大,鐵豆子會互相擠死,手就插不進去了,有的鐵砂不十分圓,還帶著芒刺一般的尖頭,也撿,馬師傅說需要,萬一練的時候刺進指尖,沒關係,有藥水洗手,刺到快一年的時候,拔出帶尖的鐵豆子,手指都不會流血,肉裡是白色的肉!只有氣會通過,血不外流,不懂到底為什麼?
一位創作者的光采歲月可以有多長?就像一個人的生命可以有多長一樣,表演藝術因為人在特定時空的接觸而成立,沒有了人表演也就不存在。人的有機而多變,是他最迷人也最難掌握的宿命。因為歲月的增長,技藝的淬煉,藝術家成熟了、又漸漸老去了;而長江的後浪永遠不會停歇地湧來,所以我們不怕藝術的炊煙會斷。但這世代交替的窘境,也是真切到令人著急又無法輕易逃脫的現實。
在飯店,我沒有鋼琴可以練習,所以只好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假裝我在台上彈這首協奏曲。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中,我不停地想像自己和樂團正在演奏這首樂曲,我閉著眼睛,無視於觀眾的存在,專注地思考著音樂與我的手指。到了晚上,當我站上舞台開始演奏時,我還是很緊張,但我故意閉上眼睛,忽略有觀眾的存在,這樣一來,一切都變得好多了。
以文字系統切入是為了激發其他系統,更龐大整體力量的運作,所謂整體系統同時參雜很具體的各層知識及抽象的質感和直覺,而且是沒有邊界的,唯一能踩著的只有自己工作過程中建立明確的系統,及由系統設定的規則,這也是觀眾唯一能攀附的階梯,系統愈大,看到的view就有機會愈多,但系統如果只有文字,那大概連牆都上不去。
阿幫,算是某一種僅存的練武者,他的身體乾淨、五臟強大,血液循環可以自動加速,因為練得早,練得勤,時間也不算太短,所以內功氣功的門檻,算是進得去了。他出拳很土,但是可以傷人,他的腿沒有跆拳道踢得高,但是能把人腿踹斷,他沒有健身房重量訓練出來的肌肉,但是一般人拳打腳踢他到累為止,他沒有感覺。
年輕人初生之犢不畏虎,他們創作也沒有包袱,大不了就是好壞之差罷了。但他卡住時也不容易找到出路,這時「資深」舞蹈人看一眼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因為他們的經驗教他們懂得看全貌,所有單一的點都不會是一個絕對的狀況,而是在一個時間軸線上變化的使然。
在我們把《彈琴說愛》的台詞翻譯成英文之後,我開始練習我的英文獨白。在我認為,這是我的母語,應該一點也不難。但是,我錯了。彩排時,大家聽到我唸英文台詞的反應,居然是笑成一團。導演說,句子間我常會用中文隨口迸出「好」這個字。我真的沒注意到這一點,就像我當初在魁北克講法文一樣。就在那時,我知道,我需要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的母語拉回大腦。
作劇場吸引我的是感知系統的建立,或像漫畫裡常出現的小宇宙的形成劇場裡有視覺系統、動作系統、聲音系統、文字系統、時間系統和空間系統每一個系統有各自成立的邏輯和變異,又相互交錯、支撐、消滅,拉扯產生各種力量。這所有系統在一個限制範圍和規則內所建立的世界,才是意義。
有許多時代的人們,在其一生中,都有一些難免支離破碎的狀態,或者一些冷酷的機械生活,這中間,環境扮演了很大的主觀影響,環境主觀,而人心卻失去主觀的時候,那真是天涼了,候鳥遠去了,人也沒有了自由自在的「完整人格」了。但是,如台詞裡所說的:我相信心靈,人有心靈!!心靈似乎比靈魂還要自由,在任何環境裡,當你真正地付出過後,你的心靈比什麼都更有條件,獲得自由
台灣東南真的是很神奇的地方,不知是海的力量,還是山的力量,還是海加山的力量?每一個到訪的過客都有情不自禁被黏住的感受,定神一看果然到處都是外來居民被黏住而留下來的例子。留他們下來的不是工作或發展,而是山、是海、是陽光、是空氣,以及所有事情都不急的人。
為什麼貝多芬這麼麻煩地想讓不懂德文的人了解這術語?其實他不是要折磨不懂德文的人,他說:「這是我的作品,我想用我的語言來形容它,如果你真的想了解它,那麼你可以查字典。」在我聽來,挺有道理的,貝多芬和馬丁.路德雖然出發點不同,但一樣想用自己的母語去表達一些事。
假,是策略,是程序,是計算,是讓觀眾不知結局為何的高潮設計,「他會拉他上來?還是趁機談條件?」許多劇場錯誤的言論包括:「表演太設計,不夠真誠。」其實是因為設計得不夠好,難道表演不該設計?「戲太討好,不誠懇。」其實是因為不夠討好到讓大家忘了這戲很討好,難道創作完全沒有想要討好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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