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7:大型商业剧场大量来台,对其他类型表演艺术及国内团队是否产生排挤效应?
为了让观众愿意走进剧场,故事工厂通常会在演出前安排演员、编剧、导演上各类通告(电视、电台、Podcast),并举办演出前后的导聆活动,同时大量制作影音广告,在网路与社群媒体投放,以建立观众对团队及品牌的认同。林佳锋指出:「一张票背后的行销转换成本,大约需要新台币300到500元。」若以整体来看,行销宣传的总成本大约占制作总成本的15%左右。而相对地,大型商业剧的经纪公司虽然需花高额处理版权与巡演事宜,但透过国际品牌知名度、演出实景的影像素材等优势,只需花少量广告预算,就能迅速转化成购票动机。
果陀剧场营运长叶向华也点出,观众的品牌信任机制很强,「熟悉感就是安全感,原创作品无论题材多吸引人、制作多用心,只要观众对故事陌生,也不认识剧团,就难以说服他们付出时间与金钱。」也因为了解观众心理,所以果陀剧场在经营的策略上,除了长年耕耘原创制作,也持续洽谈国外经典IP进行台湾版本的改编,例如《三个傻瓜》、《解忧杂货店》等作品,成功建立观众对其制作的期待。
曾慧诚进一步强调:「剧场最后还是商品。写完觉得感人,演完感动自己,但观众不买单是不行的。」他主张创作者必须意识到自己的作品也需要「被包装、被理解、被推销」,若无法促使观众购票观赏,再好的创意也是枉然。
场馆与档期的争夺战
此外,大型商业剧跨海来台,在收支平衡的考量下,常向演出场馆申请两到三周以上的档期,压缩了本地剧团的排档空间。无法拿到场地的档期,自然无法演出,而无法演出,就意味著剧团票房收入减少。全民大剧团导演谢念祖建议,应该建立国内外节目档期比例原则,并公开评选机制,保障本地团队演出机会。曾慧诚则主张应以市场反应作为依据:「场馆给档期有各种考量,要综合评估各项来看要给一出剧多久的档期。卖得动的就演久一点,卖不动就紧急喊停以避免持续亏损。」
叶向华与谢念祖也同时认为,在现行场馆档期分配之外,台湾政府应该鼓励民间资本投入剧场经营,建立可永续运作的民营演出场馆,从而减轻补助体制与国家场馆的压力。4团也都提到韩国作为参照案例,韩国不只发展出民营剧场密度高的演出生态,也培养了多样的观众群体与商业共制机制,值得台湾借镜。
文化政策的未竟之路
除了鼓励企业家经营民营剧场之外,叶向华及谢念祖也主张政府应提供节税诱因鼓励企业投资,促进产业合作,让表演艺术从业者能够学习商业操作,也让企业明白表演艺术的生态,才能合作打造出具有商业价值的剧场作品;林佳锋进一步建议,政府若能投入资源建立编剧培训机制,从故事核心扎根,才能培育出得以与国际大型IP抗衡、真正动人的原创剧本;曾慧诚则提议国家场馆可以加强行销强度,主动整合台湾剧场作品,搭配适合的大型商业剧联合宣传:「比如可以在《悲惨世界》演出开始前,播放一系列台湾原创音乐剧的预告,让观众知道台湾也有许多团队在做音乐剧。不是只是为特定的剧宣传,而是将『音乐剧』这个剧种让更多台湾观众知道,这样才能真的打开市场的广度。」
然而,政府是否愿意介入,最终要回到决策者的文化政策走向。是要维持现在的自由市场,让表演艺术经营团队去决定是否引进国外商业作品、开发原创、买版权自制,还是多花一点心力去经营台湾的原创故事,让台湾也有机会成为文化输出国?若主事者没有明确方向,市场便会带领台湾的表演艺术圈往下走。
这场「大型商业剧来台」的浪潮,无疑冲击了台湾剧团的观众结构、演出策略与行销节奏。但4个剧团都一致认为:这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而是一个帮助剧团看清自身市场定位的机会。剧团无法也无须阻止大船进港,但剧团可以让自己的船更坚固。当定位清楚,便能建立品牌,养出喜欢看台湾剧场作品的观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