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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ㄟ曼波》(陳長志 攝 圓劇團 提供)
戲劇 歡愉狂喜下的悲觀主義

從《悲傷ㄟ曼波》到《手路》的台味馬戲美學

不使用動物作為馬戲演出的元素是當代馬戲(Contemporary Circus)的重點,而從傳統的技藝與方法,再透過跨界融合,找尋馬戲與當代社會、個人、地方乃至於政治連結,並探索各種可能性,是許多台灣馬戲創作團隊正在努力的事。然而,「馬戲」進到台灣後,應如何找到應有位置?又或者,我們該問「當代馬戲」所指為何?或者,該是如何樣貌?

不使用動物作為馬戲演出的元素是當代馬戲(Contemporary Circus)的重點,而從傳統的技藝與方法,再透過跨界融合,找尋馬戲與當代社會、個人、地方乃至於政治連結,並探索各種可能性,是許多台灣馬戲創作團隊正在努力的事。然而,「馬戲」進到台灣後,應如何找到應有位置?又或者,我們該問「當代馬戲」所指為何?或者,該是如何樣貌?

圓劇團《悲傷ㄟ曼波》2019/07/13 14:30 台北 國家戲劇院生活廣場戶外帳篷劇場

圓劇團、法國傑若.湯瑪士劇團《手路》2022/03/24 19:30 台北 木柵忠順廟埕

台灣眾多當代馬戲團中,圓劇團(Thunar Circus)在創作上,除了馬戲的技藝與多媒體的跨界結合外,從民俗技藝取材,試圖建構出「台味」的馬戲身體與美學,是他們獨一無二的特色。導演林正宗於《如果你還在》(2016)、《噶哈巫!斷語?》(2017)起,便開始與許多新的介質,如竹籐裝置等物件,並透過田野調查,從在地歷史、即將被人們遺忘的語言深入,透過馬戲結構新的敘事可能,穿刺出議題的深度與廣度。後續,圓劇團於2018年發表《狂想.洪通》,透過畫家洪通的畫作與馬戲、雜技,試圖建構一與世無爭的烏托邦。

圓劇團明確以台灣傳統技藝作為創作主軸的作品必須從2019年的《悲傷ㄟ曼波》(以下簡稱《悲》)開始談起。

自《悲》,圓劇團更有意識地往民俗技藝取材,經過長時間的實地訪查,藉著宗教科儀「弄鐃」的延展與再現,更透過戲棚的搭建、演員的服裝配色等,試圖尋找「台味馬戲」的可能性。至今年,林正宗透過過去幾年的田野調查成果,結合高蹺陣、牛犁歌、宋江陣等傳統技藝,並使用當代的直播、電子音樂等元素,完成了《手路》(與法國傑若.湯瑪士劇團合作),再現傳統技藝的「腳步手路」,更進一步挖掘屬於台灣在地的「馬戲」,亦從民俗技藝再現的過程中透露出對傳統關懷。

 提精煉神:傳統科儀與技藝如何「馬戲」?

在《悲》中,林正宗與創作團隊透過田野調查,訪查台灣道教科儀的表現與意義,將道教科儀「弄鐃」,翻玩出各種可能性,演出中讓鐃旋轉,並透過長竹竿支撐使之不掉落,又或是,將鐃如陀螺一般地擲上另一鐃的凹槽中,摩擦碰撞出鏗鏘的聲響,舞台上置入的種種、排列的新陣式,都是對弄鐃很精采的變形,更是需要下工夫才能夠達成的高超技巧。

紀慧玲曾於評論中提到,「《悲傷ㄟ曼波》轉化傳統弄鐃儀式,手法上並未停留於當代元素的置入而已,它擷取、濃縮了台灣死亡葬儀的整體精神⋯⋯」(註1)也正因為林正宗於作品中對民俗儀式的「提精煉神」,民俗儀式得以重現,並透過與當代劇場手法與科技的結合,創造出一套屬於圓劇團的敘事語彙與馬戲身體,並留存了傳統技藝的精神,從作品的命名,一直到作品中創作者的身體語彙,將傳統技藝隱含的意義傳遞予觀眾。

同樣地,《手路》透過民俗技藝作為再現與延展的基礎,林正宗訪查台灣唯一的穎川高蹺陣,並結合牛犁歌、宋江陣的拳式,將這些成果轉化、置入作品中。高蹺陣不再只是酬神拜廟的陣頭表演,更不承載《關公保嫂》等耳熟能詳的劇情,而是經過提煉、編排後,充滿高度技巧的雜技動作,演員們踩著高蹺,並於高蹺下點起了烈火,拋接著中心點燃火焰的竹編球;唱著牛犁歌的演員雙手打著竹板,亦不再只有打拍子、發出聲響的功用,向天空拋擲、接取,並合於演員演唱的節奏,牛犁歌不再只是農村消閒的娛樂歌曲;輪胎亦非止於交通上的運用,置換了馬戲演員足下的那顆圓球;蹺更甚至不只是踩在雙足下的蹺,表演者可以裝置於雙手、單腳,做出更多傳統技藝中未曾出現的樣貌。

導演林正宗曾提到,過去自己曾困擾於何謂當代馬戲的定義,但現在的他表示:「我已經不再問當代馬戲是什麼,在地就是馬戲。」從《悲》一直到《手路》,林正宗自傳統技藝中「提精煉神」,不需要全然倚靠傳統的馬戲道具,如圓環、如球瓶,而是從在地、常民生活中找尋馬戲,闢出了一條獨一無二且可行的當代馬戲之路,又或者說,《手路》所展現的是不是需要被定義在「馬戲」,或許已並不那麼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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