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沛瑞茲從斯特拉溫斯基同時期的作品入手,探究其創作為何當時會引起觀眾的反彈與回響,若放在今日,以社會議題或是性別議題來深入探索,又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上半段他先讓台灣舞者駱宜蔚扮演「孤立」的火鳥,挑大梁的女舞者卻被群體孤立,像是為了《春之祭》中獻祭者的角色鋪陳,下半段來到《春之祭》,卻讓台灣舞者蘇冠穎扮演獻祭少女,做出了性別上的轉換,這使得兩個作品間產生關連性,同時作品的當代意義也浮顯出來,呈現出百年來人類社會的演進與轉變。
2017年春天,舞蹈空間的大製作《迴》到荷蘭巡迴4個城市,首站是在海牙荷蘭舞蹈劇場(NDT)的劇院演出,我隨團採訪報導,兩位編舞家——楊銘隆與伊凡.沛瑞茲(Ivan Perez)也一起同行,舞台上有雙鋼琴與懸吊成樺木林等眾多布景道具,巡演時需要針對場地大小的差異,臨時調整調度或刪減舞作段落,在兩週的巡迴中,得以近身觀察,當時才34歲的編舞家伊凡,如何面對他的編舞之路。
有目標、有計畫的舞蹈之路
伊凡.沛瑞茲出身西班牙,他的舞蹈啟蒙是佛朗明哥與芭蕾;馬德里皇家芭蕾舞學校畢業後,他到荷蘭NDT二團與一團擔任舞者,2011年在荷蘭科索(KORZO)劇院支持下展開編舞生涯,成功編創了幾個大製作後,他以科索劇院為跳板,善加利用從這裡獲得的經驗與人脈,非常積極。2017年與舞蹈空間荷蘭巡迴期間,他永遠在他的MacBook上策畫下場演出的內容,與其他作品巡演細節,修改海報尋求意見,或是積極地布局爭取更長久的未來,手機也是不停聯絡,調兵遣將,任何機會都不放過,同時也為自己的編舞生涯訂定目標與計畫。
他很早就設定了要登上歐陸舞蹈最高殿堂——倫敦沙德勒之井或巴黎夏佑劇院——的目標。果然他與Balletboyz 合作的舞蹈影片《Young Men》2016年就登上沙德勒之井舞台,2018年應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之邀,以作品《The Male Dancer》與詹姆斯.提瑞 (James Thierrée)、侯非胥.謝克特(Hofesh Shechter)和克莉絲朵.派特(Crystal Pite)等重量級編舞家同台,於加尼葉歌劇院演出。上述這兩支舞作都因德法公共電視ARTE的轉播讓更多人看到,也打開他的知名度。同年2018年被任命為德國海德堡舞蹈劇院的藝術總監,同時也負責海德堡舞蹈雙年展的規劃。
雖然自己跳芭蕾,出身於NDT,伊凡的編舞風格卻很現代舞,重視當代社會與性別等議題,對整體的視覺調度,由情緒感受推動身體動作來建構畫面與空間。2022年於海德堡首演的作品《火鳥.春之祭》,採用了斯特拉溫斯基應迪亞基列夫的俄羅斯芭蕾舞團委託,為1910年與1913年演出的兩支芭蕾舞作——由佛金編舞的《火鳥》、由尼金斯基編舞的《春之祭》所創作的音樂。斯特拉溫斯基在譜寫《火鳥》時,夢見了《春之祭》的故事,《火鳥》有傳統芭蕾中「善」與「惡」的對立,《春之祭》,則以俄羅斯傳統薩滿式的獻祭儀式為主軸,不僅音樂上有超越時代的突破,連尼金斯基的舞蹈也完全顛覆了芭蕾,甚至造成首演夜的混亂事件,寫下舞蹈史新頁。
連結《火鳥》《春之祭》探看當代社會
伊凡.沛瑞茲從斯特拉溫斯基同時期的作品入手,探究其創作為何當時會引起觀眾的反彈與回響,若放在今日,以社會議題或是性別議題來深入探索,又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上半段他先讓台灣舞者駱宜蔚扮演「孤立」的火鳥,挑大梁的女舞者卻被群體孤立,像是為了《春之祭》中獻祭者的角色鋪陳,下半段來到《春之祭》,卻讓台灣舞者蘇冠穎扮演獻祭少女,做出了性別上的轉換,這使得兩個作品間產生關連性,同時作品的當代意義也浮顯出來,呈現出百年來人類社會的演進與轉變。
再來面對原本《春之祭》中群體與獻祭者之間的關係,演變成今日的「社群」與「排他」性,如何演繹今日社群中的百態,如獵巫、戰犯、排擠效應等,犧牲個體來成就全體的模式,幾百年不變,只要有群體就會發生。同時編舞家將自身經驗融入其中,他從西班牙來到荷蘭,再到德國的打拼。面對競爭、面對不同種族,面對冷漠與不理解,面對不同群體間排他與孤立感,將生命經驗中的疏離漂泊,透過作品抒發了當代舞者遊走在異鄉異地間打拼的浮萍心境。
來自安特衛普的服裝設計Sofie Durnez從蒙德里安和俄羅斯畫家尼古拉斯.洛里奇(Nicholas Roerich)等人的創作汲取靈感,融入街頭和都市風格的元素,蒙德里安的大色塊為空間增添了色彩的活力,也為舞作打下當代性格的基礎。透過與舞蹈空間合作,海德堡劇院、衛武營與兩廳院共製,今年5月將來台演出的版本,除了現場由簡文彬總監指揮長榮交響樂團,兩個舞團合併舞者人數增加至30位,特別是下半場《春之祭》的舞者人數由8位增加到20位時,整體視覺效果與氣勢,跟音樂會產生出什麼樣不同的效果,規模上的龐大,肯定比去年在海德堡首演的版本,更讓人期待!
(本文出自OPENTIX兩廳院文化生活)